初婚!
回到家,竟然有我一封厚厚的來信,打開信一看,是我原來教的中學生們寫來的。我的信還沒動筆,他們的信卻已經到了。我們在原學校的時候,每個英語老師要帶一塊一慢兩個班。信就是慢班的全體學生寫來的呢。班裡幾乎每個學生都在信中給我留言,祝我教師節快樂。還沒看完,我就開始哽咽,眼淚也差點掉下來。蘇曉一看我這架勢,忙把臉湊到我跟前打趣道呦,不會是感動得要掉金豆吧。要不要拿個盆接著啊。他的取笑破壞了我的心情,我就是想哭也哭不出來了。說實話我還真想他們啊。他們雖然是成績不太好的學生,可是也非常懂事,可愛,特能體諒老師。平時我隻要一生病,學生們就馬上拿起凳子搶著遞給我坐。我要是一發脾氣,他們馬上就全體噤聲,無比安靜。想到這裡,我趕忙給學生們回信,感謝他們,當然還是希望他們能好好學習,將來有一技之長,將來在社會上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教師節剛過,中秋節又到了,我們學校的食堂中午對全體師生免費供應飯菜,我有第四節課,等我打飯的時候,食堂基本上已經空了,隻剩下幾個雞腿,和幾塊牛排了。天哪,這裡還是比我們那裡發達多了,三千多師生啊,食堂竟然免費供應一餐。真難得啊。在我們那裡是不可想象的,雖然平川市在河南經濟也排在前列。跟這裡一比,還是明顯落後不少。但實際上,金池市在浙江省排名也是並不靠前的。看來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入秋的時候,蘇曉的學生家長給了兩張音樂廣場演唱會的票。我們倆便在放學之後趕到那裡。演唱會的會場很遠,倒了兩三趟車才到,到的時候已經是人山人海,我們的位置比較偏僻,看不清台上,隻好通過大屏幕看演出。節目不是很精彩,但是七彩的舞台,璀璨的煙花,光芒四射的明星。這一切還是很讓我心動。尤其是最後臧天朔的登場,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一上場,就用他那渾厚的男中音大喊台下的朋友們你們好嗎?想和我一起跳舞嗎?這不一樣的出場白頓時讓場上騷動起來。臧天朔繼續煽情道,想站的朋友們站起來吧,站到椅子上來,想唱的朋友和我一起唱起來。大家坐了許久,有些困乏,有些人甚至已經提前退場,空出不少椅子,聽了臧天朔的話,立刻站了起來,有的甚至把幾把椅子摞到一起站得高高的,揮舞著熒光棒大聲叫喊。臧天朔開始唱他那首膾炙人口的老歌《朋友》,他一邊說一邊煽情,台下的觀眾也大聲跟著唱,台上台下的瘋狂互動,把這場演唱會推向了高潮。
演唱會途中我看到蘇曉接了一個電話,因為現場太吵,也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我問他,誰來的電話,他說是一個學生病了,找他(他是班主任)他不在,這才給他打電話。我催他趕緊返回學校帶學生去看病,蘇曉卻很不耐煩,說,不管他,先看演唱會,真煩人。我瞪著他,感覺他有些不負責任,要是像鐘華老何他們肯定早就拔腿跑去看學生了。聽聞娟說校長就表揚過好幾次他們家鐘華呢,說是班主任當中鐘華做得最好,最儘職儘責。可是再看蘇曉,雖然平時也忙得不可開交,可是對學生及其家長帶來的許多麻煩,他總是很不耐煩。
演出結束了,我和蘇曉坐公交乘原路返回,時間已是晚上十一點多,可是車廂裡依然是燈光如炬。車窗外燈火輝煌,像一條條緩緩流淌的燦爛星河,我和蘇曉靜靜地坐在車廂後座,像極了電影裡的某個橋段。車子在一家醫院停下來的時候,蘇曉拽著我下了車,說是那個生病的學生就是被學校的其他老師送到這裡了,還是去看看吧。我倆到了醫院一看,到處靜悄悄的,一問,哪有什麼人啊,那個學生看完病之後早被老師帶回學校去了。蘇曉和我鬆了一口氣,趕忙繼續往家趕去。
第二天我在教室裡說起看演唱會的事情,學生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有的同學說,老師啊,您還不如在家看電視呢,中央四套現場直播呢。我循聲去看說話的男生,那帥哥戴一寬邊眼睛,見我看他,趕緊倆眼直勾勾地盯著我扮無辜狀。這幫孩子,可真逗。隻要不提學習,都很可愛。可是沒多久,我卻碰到了一樁意外的事,讓我改變了對學生的看法。這天英語課上我看到有很多學生不注意聽講。下課的時候我微笑著對一個蠻斯文的男生說以後上課彆再聽隨身聽了啊,再聽就給你收了啊,這男生開始沒出聲,我又嘮叨了兩句沒想到他卻突然發飆了,竟然衝我爆了一句臟話,去你媽的。我驚呆了,我從教十幾年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周圍的學生也愣住了。都沒人吱聲。我反應過來後立刻臉紅到了脖子根。我說你怎麼罵人啊,走跟我去辦公室,說著便去拉他,那個男生高我許多,一甩手把我甩到一邊,我更憤怒了,抓住他一隻手就拉他往教室外麵走,誰料想他竟然把我的手反剪,而且還相當用力,我痛得要命淚差點出來,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他終於罷手,我委屈至極,一邊哭一邊跑走了。
我沒有回辦公室,直接坐公交跑回了二中,一路上眼淚不停地流淌,傷心委屈地不得了。路上我給蘇曉打電話,曉,我被學生扭傷了,學生還罵我。他一聽就惱了,在電話裡大聲質問我,什麼,他罵你什麼,還擰你的胳膊了,啊?問清那個男孩的姓名,蘇曉掛斷電話,二話不說就奔三中去了,我卻直奔二中校長辦公室,一見校長,我的淚珠更是像掉了線的珠子落個不停。一邊哭一邊向校長訴說了我在三中的遭遇。校長姓金,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濃眉大眼,麵目和善,南方人說話都比較溫柔,他語調不高,溫和地問我,那個學生是怎麼罵我的,都罵了什麼,都對那個學生說了什麼,有沒有推搡他,有沒有撕扯他等等,我都老老實實一一作答。金校長聽完我的話,耐心安撫我,讓我先回去休息,他先打電話問問徐校長那邊的具體情況,再幫我解決問題。
我回家不久,蘇曉就回來了,他還沉浸在氣憤之中,他說,他罵你了是嗎,我去你們辦公室的時候他幸虧不在那裡被另一個老師拉走了,不然我非揍他不可。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好受多了,我當然不希望他去打學生,可是他能這麼為我出頭,我已經很滿足了,畢竟老公還是心疼自己的嘛。一會兒,二中駐三中的徐副校長過來了,非要帶我去醫院檢查,不去不知道,去了嚇了一跳,原來是軟組織挫傷,還不輕呢。當時醫生就給我上了繃帶,上完,徐校長又帶我和蘇曉去飯店包間吃飯,所謂吃飯,其實也是賠罪安撫。我沒想到領導這麼重視我這麼一代課老師,心裡很感激,委屈激動的心情平靜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被安排在家靜養。不必去上班了。我也樂得休息一段時間。二中的辦公室主任也來了,主任姓高,人長得也高,斯文和氣,說話也是慢吞吞的,帶著好聽的南方口音。這次除了探望之外,他還向我們透露了一個信息,就是學校準備安排家屬到二中工作,我是家屬中學曆最高的,可能會被安排到辦公室工作,這對能說會寫的我來說,應該是比較合適的一個工作。我和蘇曉聽了很是興奮。眼睛發亮,死盯著高主任,認真傾聽他的每一句話。高主任看我們這麼開心,也莫名地興奮起來,在我們家坐了很久,說了好多。他故作神秘地說,你們知道嗎,在這個學校當老師,有很多隱性的福利,比如孩子上高中後在我們這個學校享受的一係列優惠政策節省下來的費用。粗算也有好幾萬呢。我和蘇曉連連點頭,那是,那是然後主任列舉了學校其他的福利待遇,說得我和蘇曉心花怒放,尤其是我,似乎看到遠大前程在前方向我招手。高主任還告訴我們,師大準備在北門那一片地方給老師們建家屬樓,其中也有二中老師的份兒。我聽了,更興奮了,感覺幸福生活的畫卷似乎正在一點點向我鋪展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