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婚!
蘇曉此時對我的態度也一落千丈。當初一中公布對他的處理意見的時候,他有些怕了,流露出如果再次被開除他還將其他地方應聘的意願,並問我是否隨他一起去。一看到我略有猶豫,他異常惱怒,覺得我不把他放在心上。而現在學校並未對他施以重罰,北方的單位不像南方,做事不會那麼絕,充其量也就是殺雞給猴看,同時也是教訓一下他而已。現在他自然不需要我了。他又恢複了先前的狂妄。我問蘇曉,你以前那麼自卑,現在為什麼又如此自負呢。他不以為然道,自卑和自負本來就是一個統一的混合體嘛。
我沒想到的是,愚蠢無知的我沒有珍惜這得之不易的機會,反而和蘇曉一起共同把我們的婚姻一步步推向解體。而等我想要抓住它的時候,一切都晚了,我拚儘全力,卻什麼都抓不到了沒多久,蘇曉對我最近總是用詞典玩遊戲也頻頻表示不滿。說看到我癡迷的樣子就想起我不堪的那段過去。有天說著說著他竟然惱了,一把奪過我的電子詞典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我氣極了,把他給我買的手機摔了。然後去自己的臥室躺下。他跟了進來,拿起拖鞋照我的身上打了好多下。我當時隻穿了一件吊帶睡裙,拖鞋抽打在我身上疼極了,可是我沒有反抗,就那麼靜靜地躺在那裡任他抽打。打累了,他把自己關到書房,怕我報複,他用書桌頂住了門。表麵平靜的家庭生活一旦被打破,似乎再也難以恢複平靜。此後的幾天我們總是冷戰或是打架。孩子躲在屋裡嚇得不敢出來。
一向粗線條的我這段時間還發現蘇曉似乎在刻意向我隱瞞著什麼,他開始往教師公寓帶東西或添置東西,又不許我過去,他說我辦的丟人事校領導都知道了,隻要不嫌丟人,就去吧。自尊心強的我當然不會去了。此外我還在大衣櫃頂部發現了他買的一些增強性功能的藥物,他一直對自己的性能力耿耿於懷,一直認為自己不夠強大。而我們夫妻這麼多年是沒用過這些東西的。最近一段時間更是室內分居。我滿心狐疑,卻也沒臉去質問他。
我開始攆他去教師公寓住,他說為什麼不能住家裡,室內分居也可以嘛。我卻執意要他離開。我無法容忍彼此的猜忌和冷戰。他走了,我竟不知,他這一走,竟然再也回不到這個家裡來了。
為了排遣苦悶,我去了北京旅遊。隻是沒想到,我這次旅行是一路哭著過去又哭著回來的。臥鋪客車裡的人們嘰嘰喳喳,開心地說著說那,而我卻躺在上鋪無聲地痛哭,一想到我們這些年的種種心酸不易,我就痛心不已。更羨慕人家全家出遊的和睦融洽。從北京一回家,我馬上給蘇曉發了短信曉,我錯了,回來吧,想想我們這麼多年走過的路,我的心都碎了,我們還是好好過日子吧。發完我焦急地等待他的回複,而他的短信則當頭給我潑了一盆涼水。他說你少他娘的哄我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滾吧,你這個可恥的女人,我再也不會回去了。我又驚又痛,可還是耐心勸慰他希望他能回來。我不勸還好,一勸,他徹底和我拗上了。再也不回來了。
此後的我陷入忐忑不安的等待和折磨之中。對門的房門一響,我的心就被刺痛,我站在門邊,雙腿發軟,幾乎立足不穩。樓下的門麵房傳來好大的歌聲,是信樂團的onenightbeijg信那略帶沙啞蒼涼的聲音一遍遍敲擊著我的耳鼓,歌詞悲愴,更是將我的心撕得粉碎。尤其是每次信用假聲扮作用女人唱到人說百花地深處,住著老情人,縫著繡花鞋,麵容安詳的老人,依舊等待著那出征的歸人。我便熱淚盈眶。我也像是在苦苦等待我的歸人,而他何時才能回來啊。人說北方的狼族,會在寒風起站在城門外,穿著腐蝕的鐵衣,呼喚城門外,眼中含著淚,我已等待了千年,為何城門還不開。我一遍遍地聽著這首讓人撕心裂肺的曲子,不同的我是站在門裡,靜等門鎖被開啟的聲音。隻是我和歌裡的著鐵衣的人一樣啊,我好像等待了千年,而我的良人始終沒有回來。
說蘇曉一次也沒再回來其實是不確切的,我剛發短信希望他回來之後,他就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回來把自己的衣物都拿走了,隻留下穿了幾年的那條暗格的黑褲子。我們在家的時候他也回來過兩次,一天上午他終於回來了,我看著日思夜想了那麼久的丈夫做夢似的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好久都回不過神來。而他不等我開口有任何言語便粗暴地對我吼道彆妄想跟我怎麼的啊。我是不會回心轉意的。你死了這顆心吧。這麼一說,我立刻垂下了眼臉,上臥室去了。而那個狂人,沒等我有什麼反應,就又摔門而去了。隻剩下我痛哭流涕。還有一天下午,我和兒子正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他回來了,坐在我對麵的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一聲沒吭。氣氛很僵,空氣好像凝滯不動,一向伶牙俐齒的我被致命的自尊壓得透不來氣,我心裡翻江倒海,波濤洶湧,表麵上卻紋絲未動,低著頭默不做聲。他坐了一會兒,欲言又止。他是想讓我們挽留他嗎,還是想說彆的什麼,我不知所以。也沒作任何表示。兒子怕他搶台影響他自己看電視,竟然催促他爸爸離開。他依然沒做聲,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起身走了。人家的孩子都是聰明地要死,父母有點風吹草動孩子就趕緊做粘合劑。而我的孩子,哎,他太小了,我又能說什麼呢。天要亡我啊
晚上應該是一家團聚的日子,平時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現在已經是妻離子散,人去屋空。蘇曉去了單位住,兒子回了奶奶家。我一個人像死人似的一躺就是大半天。夜裡睡不著,我就跑到陽台去看樓下的街道。這是深夜,夜深人靜,大街兩旁還亮著路燈。路燈散發出淡黃色的光芒,暖暖的,柔柔的,我的心刹那間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起來。路燈下走來一個大人一個小孩,緩緩地踱著步子,像兩個幽靈,又像陌生的親人,我站在七樓自家的陽台上看著他們,感覺他們離我是如此之近,近得我似乎伸出手就能摸到他們,就能擁抱到他們。但是很快我又感到他們離我是那麼遠,遠的我對他們一無所知。我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陽台上,似乎想要探出身去,想要掬住身下的那一團溫暖,而最終卻仍舊隻是靜靜地站著,一動沒動。而街道上的那兩個漸行漸遠的身影也隻會給我帶來更深的寂寞和寒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