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的菇子也都是小姑娘你撿的?”
柳二丫有些緊張,“是的,大叔,都是我從山裡撿的。”
大師傅看她的眼神裡帶著笑意,“采得不錯,我們酒樓平時用的多半是從山裡收來的乾貨,新鮮的倒是少見。乾有乾的好,濕有濕的妙,就像這山雞湯,如果用乾菇子煲,那香氣就更濃,但如果用新鮮的煮,吸飽了雞湯給肉都不換!”
“你帶來的這個,還有這個。”
大師傅指了指兩樣最少的,“如果以後還有新鮮的,你都帶來,我二兩銀子一斤收。至於這個不乾不濕,還開了縫,算五錢吧。還有這個得曬乾了才行,不過乾的我們多得是,你往後啊就不要帶了,留著自家吃……”
柳二丫聽得全神貫注。
她撿的幾樣都是村子裡的人吃過的,沒吃過的都不敢撿,怕吃壞肚子。她第一次撿菇子回來的時候爹娘就跟她說了,以前荒年的時候沒東西吃,也有人打菇子的主意,結果撿回來的有毒一家三口全死了。
如今遇上個懂行的,於是柳二丫趁機把自己見過的都問了一遍,大部分都不能吃,不過也有一兩種大師傅說可以拿來看看。
“二丫,我以後也跟著你進山撿菇子去吧。”柳銀一邊咬著二丫分給她的肉包子,一邊憧憬地想著,“就那種長得跟家裡紅蔥頭一樣,短頭胖身子的,居然能賣二兩銀子一斤,比肉都貴,就那麼一袋子你就掙了三兩!”
要是一天撿個十斤八斤的,豈不是發財了?
柳二丫的手放在了腰上,她同樣拿著一個肉包子在吃,不過卻沒有柳銀那麼興奮,反而歎了口氣道“那兩種難找得很,一天都找不到二兩,要不是我今天早上運氣好,還見不著呢。”
“最多的還是最後一種,不過人家不收。”
那種白色,長著大蓋子的一下雨就遍地都是,但大師傅說他們多得是,收了還要找地方曬,於是就沒收,讓二丫帶回去。
柳二丫遺憾道“要是菇子也能和穀子一樣,一畝地一畝地種出來就好了,都不用去管,下幾場雨就能收。”
不過就算是這樣,二丫也滿足了。
她今天拿過來的菇子賣了三兩一錢,五隻山雞兩隻大的八百文,兩隻七百文,最小的一隻也賣了五百文,合起來就是六兩六錢。另外金子哥還把之前幫忙賣的三隻以及那些尾巴毛得的錢給了她,也有二兩五錢銀。
柳二丫忙碌了十天半個月,就掙了九兩一錢。
如今這些錢都被她揣在懷裡牢牢捂著,但凡周圍有個眼生的路過,她都要心跳加速,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偷了去。
“銀子姐,我們趕緊去找我爹他們乾活的地方吧,等送了衣裳就回去。回去的時候我們還要去鋪子裡問問,沒準除了山雞和菇子,城裡人還收彆的呢。”
柳銀點點頭,拉著二丫就走。
……
縣城有一處碼頭。
那是現任知縣剛上任的時候稟明了朝廷,征勞役挖出來的。就在河邊上,與北上的水路相連,自從開了這碼頭,陸陸續續的就有船靠岸。
有的隻是單純的歇一歇,而有的則是北上或者南下的商船,來來往往的運著貨。
附近的縣、鎮甚至是郡的商人們瞧著這樣的商機,又怎能錯過。於是慢慢的,貨船越來越多,需要裝貨、卸貨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柳二丫的爹柳樹根,柳銀的公公以及當家的都是其中一個。
“搬糧食,一百文!”
“布料,來幾個手腳輕的,八十文!”
“水缸,大水缸,一百二十文!”
來找人的竭力吆喝著,眼睛四下張望,找活乾的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湊上前去,拍著胸脯努力表現。
“我去!”
“馮爺,您看看我,一把子力氣。”
……
柳銀在這喧鬨的氣氛裡墊著腳張望,看來看去沒找到人,頓時失望道“怕是乾活去了,二丫,我們在這兒等一等。就在這兒等,哪兒都不要去。這地方是講究地盤的,我們村子的人都歸大河幫管。”
“等他們乾完活就回這兒來。”
柳二丫就站在她旁邊,同樣四下張望著,她也沒找到她爹。“銀子姐,他們這是乾一趟就一百文?”
柳銀失笑,“哪兒能呢,搬完一船一個人一百文!大河幫還要抽二十文,拿到手裡也就是八十文。當家的說如果搬得多,會有獎賞,當然了搬得少就要扣錢,而且手腳慢的話下回人家就不找你了。”
“這是個賣力氣的活。”
“誒,二丫,你看那個是不是你爹?”柳銀指著一處張望,“還有你家大伯,咦,他們旁邊的那幾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