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聽到我們的聲音,慌手忙腳地從院子裡跑出來,雙眼婆娑,有些淒慘。
這才六年不到的光景,他似乎老了許多,鬢角都已經開始出現白發。
至此,我們才終於算是一家人團聚。
我們終於又一起吃飯,一起聽評書,一起睡覺。
隻是多了一件事,一起掃墓。
我爹每天都去給我媽掃墓。
他說,他這輩子都不打算再離開這座山,以後每天都要陪著我媽。
每天跟我媽說說雞又下了幾個蛋,隔壁的貓天天來咱家逮耗子,外地人們居然還花錢來這塊賞風景,有啥可賞的,都是大傻子!
每次掃墓,他都會哭。
我們這一住便是半個月。
終於在一次和我爹喝酒的時候,我說道“爹,我打算明天就回津城。”
我爹說“嗯,去吧,外麵生活好,山溝子裡確實不是個事兒。根活也一起去,外麵好賺錢,到時候你們得靠自己娶媳婦了,我可沒錢。哈哈哈,彆忘了回來看看我就行。”
我忽然站起身,跪到他麵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說道“爹,我這一走,就不回來了,我已經決定,去安樂園陪未央度過餘生。兒子不孝,您彆生氣。”
我爹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去吧去吧,我有什麼可生氣的,我想得開。我和你爺爺鬥了一輩子,不就是想讓你
們自由地活著嗎?什麼算自由啊?就是你想乾嘛就乾嘛,隻要你想,爹都支持你,來,跟爹再喝幾杯!”
我分明看到他的眼角掛著淚花。
張根活插嘴說道“我說你們是不是太拿我這個一家之主不當回事了,我這不是還在呢嗎,爹啊,你放心,我給你養老送終,我隔三差五就回來看你來!”
我爹抹了把眼淚,說道“好好好,我有兩個好兒子!”
……
第二日我們便又是一頓倒騰回到了津城。
我將老馬他們叫來,一起吃了頓飯。
大虎、於隊長他們都來了。
酒足飯飽之後,我們雇車來到了濱海新區,我要看海,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金黃色的沙灘,溫柔的海風,我突然發現還真是有些舍不得這個城市。
老馬指著一旁候著的一輛車,說道“安樂園的同事來了,上了那輛車,就沒有回頭路了,你真的想好了?”
我說道“囉嗦!走了!”
我瀟灑地回頭,揮手,徑直向著車子走去。
隻是這個時候,那黑色的車上麵忽然走出來一個人。
一個身材看起來纖弱,皮膚有些偏黑的女生。
穿著一身碎花洋裙,亭亭玉立,精致的麵龐美的不可方物。
老馬忽然在後麵推了我一把,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沒想到吧,你馬哥也會耍你一道!總局特赦,你和未央可以在外麵生活一個月,然後再觀察是否必須遣送回安樂園,高興不!哈哈哈哈!”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向未央,心中狂跳,握著紅豆的手流汗不止。
未央就站在那裡,看著我,眼中儘是溫柔,海風拂過她的短發,如同我無數個夜晚的夢中一樣。
我們就這麼對立站著,間隔不過一米,誰也沒有說話。
我哽咽,未央低頭。
良久之後,未央開口道“好久不見。”
兩行熱淚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我回應道“嗯,好久不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