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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4)或許,它是對的?(1 / 1)

藍雪之子!

我想回去了。我對它說,整座城市就像一座巨大的墳墓,在夜裡竊竊私語,我再也不想繼續看下去了。

它又把我帶回了它的內部。

“你打算把我關多久?”我看著那重又發出亮白色光的橢圓或者球形空間。我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依然那麼洪亮,還是不能適應。

“不要用‘關’這個詞”,它說,“我並不打算‘關’你,隻是我們還需要更多一些了解。”

那我還能回去嗎?

“當然可以,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在那裡,在那一刻,你已經死去。如果你非要回去,會引發一些不可控的乾擾。”

什麼樣的乾擾?

“這麼給你解釋吧。宇宙內所有的生命,包括你和我,每一個其實都是一顆孤獨的星星。兩個孤獨的生命體隻能彼此共同擁有一段時間。過了那段時間,他們再在一起都是多餘的。”

不,你說的不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很多很多地球人,他們彼此在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幾乎是一輩子。人類渴求恒久而穩定的關係,並以此為榮。

“我知道你說的這種長期關係,但殘酷的事實是,在那些所謂的長期關係中,陪伴他們的不是彼此,隻是對過往關係放不掉的回憶。從某種意義上說,常伴我們一生的隻能是自己的回憶,它們才是我們最為穩定的關係。”

我陷入了長長的思考。它說的話聽上去有些道理。可是還沒等我來得及仔細想清楚,它又開始提問了。

“如果再把你放回到樓下的那條小街上,你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你說哪條小街?我馬上就反應過來1,會的,我默默點頭,我現在對此毫無質疑。

“你確定嗎?”

我張了張嘴,卻不能做出任何回答。

“你並不是那麼肯定,我說的對嗎?你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伴侶,有自己的親人,有自己的職業。儘管這些在我看來都微不足道,但你仍然很珍惜,可以說曾經萬分珍惜。你之所以在那一刻做出那個選擇,隻是想給自己不滿足的欲望一個答案,給自己不完整的回憶一個結局。我說的對嗎?”

我不知道,我沒有想到那麼多,真的沒有。

“你回答不出來,我就當你是默認了。請聽我說,地球人,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有答案或者結局。我們的星球曾經那麼美麗,現在你看看,它都整個快要被黃沙覆蓋,為什麼?我們的太陽曾經那麼富有活力,現在呢?它卻即將熄滅,僅能發出一些孱弱的光芒,為什麼?你可以說都是我造成了這一切,但我從不後悔。每個生命從誕生那一刻起,就隻能選擇一個方向,然後越走越遠。為什麼我們不能在幾個方向同時走下去?為什麼我們不能讓時光倒流再重新選擇一次?因為這是它、至高無上的它定下的規矩,它給我們確定了法則,給我們畫好了道路,我們隻能按照它的意誌前行,這才是唯一的理性做法。你試圖改變這一切,結局呢?並不如你所想的完美,可以說是完全失敗了。”

不要再說了。

“不,我還要說。因為從你的身上我再次堅信,我選擇的方向是正確的,隻要我堅定不移地走下去,隻要我有足夠多的、持續不斷的養分,我一定能無限接近它,通達它所有的秘密,知曉所有的過去和未來,或許直到那時,我們才終將不迷茫、不徘徊、不後悔、不質疑,每個生命從誕生那刻,不,從尚未誕生時,就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方向,就能從一開始就選準自己的路,然後毫不猶豫地走下去,而不是像過去的你那樣,隨時都質疑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在後悔自己做出的每一個選擇,直到現在,終於迷失在過去而不能自拔。”

不要再說下去了!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難道這些問題沒有一直在困擾你嗎?難道你不是想用拋硬幣的方式來決定自己的命運嗎?難道你走進聖石,不就是想儘快結束這錯亂的迷局嗎?難道你不是想用一種近乎自戕的方式來尋求解脫嗎?”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它沉默著。它說過的話混合著各種細微的聲音衝擊著我,我聽見自己粗重急促的呼吸,就像荒原上呼嘯而過的疾風,蓋過了其他所有聲音……

“好好利用這段時間吧,這是我為你偷來的時間。”它的聲音再次響起來,“請你靜靜地想一想,我說的話是不是正確,然後,再決定你未來的路。”

我有一個問題。有一個念頭突然從我的腦海中閃現出來,就像是被人突然放進去一樣。

“請問吧。”

假如到了那一天,你已經無限接近它,已經通達它所有的秘密,已經知曉過去與未來,你打算怎麼做?

它沉默著。

你會取代它嗎?

“不,我不會取代它,我永遠不會成為宇宙的主宰,我隻是想主宰自己。”

主宰你自己?

“對,主宰我自己,走出我自己的路,而不是被選擇的路。”它補充說。

“或許真的到了那一天,我還是會繼續它為我規定的路,但是這不一樣,要到那時我才會明白,這就是我的路。”

或許不是這樣,我在心中默念,到那時,塵歸塵,土歸土,不管什麼路,最後都會指向一個終點。

如它所說,在接下來這段它為我偷來的時間裡,我沉溺在那道逆流而上的長河裡,那個橢圓或者球形的空間就像一艘小船,載著我起起伏伏。我驚奇地發現,原來竟有那麼多的瞬間,在那裡竟有那麼多條可供選擇的路,每一條路都會輕易地改變我短暫的一生。是誰在背後推動我在當時作出那些選擇?是我自己嗎?在這之前我對此堅信不疑,但現在我卻不敢肯定了。

我翻看著小時候的那些記憶,我的第一根頭繩,我的第一個壓發,我的第一件花裙子……我甚至看到了我在幼兒園的第一天——我規規矩矩地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吃東西時小口小口,生怕弄臟我的新衣服,老師說的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周圍那些孩子我也一個都不認識,但我牢牢記住母親說的話,“要表現得乖乖的,放學媽媽就來接你。”所以一整天我都沒哭沒鬨,不像其他那些孩子。那天結束時,我甚至還得到了一朵小紅花。但母親來接我時,我卻抱住她的脖子嚎啕大哭,我一點都不想再上幼兒園,但第二天還是得去。

那時是父母在幫助我作出決定。他們給我取下名字,他們每天送我去上幼兒園,然後是小學,然後是中學。在那些學校裡,最初我隻是個名字,慢慢地我的名字變成了“我”——“我”喜歡上英語課,不喜歡上生物課;“我”喜歡這位老師,不喜歡那位老師;“我”喜歡吃這個,不喜歡吃那個;“我”喜歡這樣穿,不喜歡那樣穿;“我”喜歡這首歌、這部電影,不喜歡那首歌、那部電影。就因為這些莫名的“喜歡”或者“不喜歡”,有些人漸漸成為“我”無話不說的朋友,另一些則僅僅隻是在一起上課的同學……

“我”開始試著自己做選擇,這些選擇也在使我更加成為“我”。這樣說來,並不是我所想的那樣,是“我”自己在做出選擇,而是那個名字以及它背後所沉澱、所代表的一切,在幫我做出選擇。如果不是因為離家近而讀了那所中學,我就不會正好遇見曉宇,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成績幾乎和我不相上下,而又從來不像我那麼刻苦,我可能都不會多看他一眼,如果不是那年暑假我主動去找他,我們根本不會發生後來這麼多的事情,而去之前我所想的,僅僅隻是要安慰他……

或許真如它所說,這些都不是偶然的,在所有之上還有個唯一的它——“真一”,它掏出劇本、劃定角色、賦予姓名,然後交由我們全力以赴地去演繹,就像他在燈塔那晚說的——“我們都是舞台上的演員,而它是唯一的觀眾”2。在這部戲裡,我和他真的隻能彼此擁有一段時間,過了那場戲,我們就隻剩下一幅幅劇照用來回憶。劇本早就寫好了,隻是我們傻傻不知道而已,從來沒人給我們劇透。不,豈止是沒看懂劇本,我們連自己是演員都不知道,路早已劃好,我們還在自以為是地不停選擇,好像我們真的可以自己選擇……

但隻是沒想到劇照有這麼多,好像全世界的電影劇照加起來也沒這麼多。而且每一幅劇照都被切分得細致入微,使得我短暫的一生看上去竟如此漫長。這沒有什麼,不管細微還是粗略,我的一生都無法改變。躺在那道逆流而上的長河裡,假設那些“決定性的瞬間”可能會改變什麼,我已經不再糾結了。它們無法改寫,每一個瞬間都是我的一部分,它們組成了完整的我。如果我在當時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那就不是“我”的故事了,它分配給“我”的戲份就是這樣,我隻能這樣演下去。

以後呢?未來呢?我的戲份在那出戲裡已經謝幕,我又該如何演下去呢?

走出你自己的路,而不是被選擇的路。我記得很清楚,它是這樣說的。

這段時間裡,它一直沒有來打擾我。如它所說,讓我“靜靜地想一想”。

它確實是這樣做的。或許,它真是對的?

注釋

1在第一卷中,紹伊夫給了小蘭兩個選擇,她可以回家,什麼都不會發生,或者她留下來,接受自己是“藍雪之子”的命運。她在家門口的小街上猶豫了很久,選擇了後者。見第三章(4)

2在燈塔下那個夜晚,曉宇突然悟到,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舞台,我們都是台上的演員。見第十章(3)(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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