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了個逼的,你能告訴我,那個畜牲他為何要那樣對你嗎?”
這一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了,太陽居然又鑽出了雲層。
屋內那台老式風扇仍然在吱吱丫丫地轉著。
方婷婷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她沉默了好久。在喝下毛蛋遞給她的一杯水之後,開始斷斷續續地講她那悲催的故事。
她說,她媽媽在她五歲那一年生病去世了。
五歲之前她是快樂的,有爸爸媽媽的疼愛。
五歲之後,媽媽走了,爸爸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沉默不語。
她說,從那時候,她就害怕看到她父親的眼神,那個眼神似乎要吃人似的。
她以為她父親是因為媽媽的離開而傷心的緣故。
十三歲那一年,有一回,他父親喝多了,酒後吐了真言。
說她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不曉得她是她媽與哪個野男人生的孩子。
說他頭上那頂綠帽子戴了這麼些年,戴得相當辛苦,不僅戴著不為人知的一頂帽子不說,還得替人家養著閨女,在外人麵前還得裝作一副慈父的形象。
他指著婷婷的鼻子罵罵咧咧了一晚上,最後恨得牙癢癢,說這些年受的罪遲早要在她身上找補回來。
婷婷嚇得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她不知道他所說的從她身上找補回來是什麼意思?
但這一天很快來臨了,她也終於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但她卻無能為力,她需要一個家,一個能給她遮風擋雨的家。她不知道離開這個家,她還能去哪裡?
有的時候,她父親也會懺悔,但也僅僅是口頭的懺悔。
他說,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沒有生育能力。
當他得知她這麼一個小生命在她媽媽肚子裡的時候,也就是他飽受折磨與煎熬的開始。
那個時候的他是那麼愛她的媽媽,愛到極致的那一種。
他無法忍受來自深愛的人對自己的背叛,但傳統家庭裡,有父親,有母親,有孩子,似乎才是最完美的。
他與婷婷的媽媽,郎才女貌,在外人看起來是多麼讓人羨慕的一對,他不能讓外人瞧出一點端倪。
他們一家三口呈現在外人麵前,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
可好景不長,那個女人,那個給他生命裡帶來恥辱的女人,年紀輕輕卻得了不治之症。
他不知道是悲還是喜,在某個夜裡,他會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哈哈,這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該,她活該。
婷婷說,這麼多年,她忍受過來了,曙光就在眼前,等她考上了理想的大學,遠離這個家,遠離那個男人,她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毛蛋的拳頭捏得緊緊的,他想如果可以的話,他會用自己的拳頭狠狠地教訓那個男人一頓,然後讓警察來帶走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說“婷婷,你為什麼不報警,為何要這樣的一個人渣逍遙法外?”
婷婷反問“蘇童,你不懂,離開了他,我能去哪裡?我會流落街頭,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死去。”
毛蛋一拳頭砸在茶幾之上,茶幾毫發無損,倒是他的拳頭印出了絲絲血跡。
“婷婷,如果你信任我的話。讓那個人渣得到應有的懲罰。我帶著你離開這裡,以後,不管怎樣辛苦,我會養活你。”
婷婷嘴角展開一個淒美的笑。
“蘇童,你醒醒吧!離開你父親,你連自己都養活不起,拿什麼來養活我?”
毛蛋無力地垂下了頭,人生短短十幾年,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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