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儘責的傾聽者,他是一個條理清晰的傾吐者。
我喜歡他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帶著學生氣的普通話。
我努力想要從他的聲音裡聽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後來有些懊惱,似乎那裡並沒有我想要的答案。
後來我見到了那個姑娘,少年的姐姐。
那天黃昏,儘管我不想下樓,但也不得不下樓。
小屋裡什麼都沒有了,連一瓶解渴的水都沒有。
對於我來說,那將是致命的,騰騰的熱氣帶著濃厚的夏天的氣息,好似蒸屜突然之間被打開,一股要命的蒸氣直撲而來的感覺。
狹窄的巷道裡,並不能體會到文人筆下關於黃昏美感的描述。
抬頭的一線天裡,一大朵一大朵的黑雲,好似開著奇異的黑暗之花。
我覺得我快喘不上氣來了。
就在我靠著牆根,頭暈得厲害,好似下一刻就會斷了呼吸的時候。
那個姑娘出現了,她關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先生,你怎麼啦,需要我的幫助嗎?”
我一抬頭,純淨如春花一般燦爛的一張臉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怕了,我搖了搖頭。
“不,謝謝。”
她一張認真臉“真的不需要嗎?我看你很難受的樣子。”
我再一次擺了擺手,逃也似地朝著巷口走去。
我害怕圍繞在我周圍的那一股濁氣玷汙了她那一張純淨的臉。
少年和少女的臉在我眼跟前交替更換,好似坐在我前排的班長,和坐在我後排的女孩。
再後來,我知道那個姑娘和那個少年原來是一對姐弟,一對雙生子。
我隱隱有了希望,像我和a一樣,是一對雙生子。
希望總是那麼短暫,他們與我和a還真不一樣。
雖然他們之間交流的並不多,甚至放學路上都不曾走到一起。
但我仍然透過那兩張臉看到了他們對對方相互的關心,一種來自血脈親情的關心。
我覺得我該退場了,這裡並沒有我想要的答案。
我也並不想深究少年為何憂鬱,誰的青春還沒有一點故作憂傷,如詩人一般的那一種無痛呻吟,會隨著年紀的增長一點一點地褪去。
我站在爬山虎的陰影裡,在內心與這一切默默地告彆。
與這一麵綠瑩瑩的院牆告彆,與坐在籃球架下的少年告彆,與那個有著燦爛笑容的姑娘告彆。
告彆儀式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因為我找到了少年憂鬱的答案。
內心的憤怒猶如正午的焦陽一般,恨不得將大地和山川給烤炸了。
透過那扇虛掩的窗戶,我看到了不堪的一幕,更看到了姑娘一雙無法言語的眼神。
我想著,這又來活了。
這一次的意外死亡並不需要太過費神,中間有了一些意外。
那個人總是陰魂不散,他總是亙在我和邁克中間。
他讓我這一次意外完成得不太完美,我知道給警方留下了破綻。
也給姐弟倆留下了隱患,我內心相當自責。
但木已成舟,一切都不能從頭再來。
就好像那個夏天,a也永遠不會回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