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堯跟幾個貴族子弟勾肩搭背,嬉笑著“起來啊,不起來,跪在地上喝嗎?”
鶴蘭因半閉著眼睛,喝到這種地步,腦子隻剩下信念了。
他不能放棄,從邊境到王庭,從王庭的牛圈到開春宴,他距離拓跋朔蘭就隻要一步之遙了。
鶴蘭因像一隻倒在地上的孤鶴,用已經沒有力氣的翅膀撐著自己身子起來。
腿上的傷口發作起來,身子起來一半,又倒了下去,陷在塵土裡。
赫連堯當即宣布“鶴蘭因挑戰失敗,來人呐,抬出去!”
鶴蘭因躺在地上,咬著牙說道“鶴某沒輸,繼續喝!”
紫蘇跟芙蕖站在拓跋朔蘭旁邊,著急得不行。
芙蕖眼睛裡閃爍著淚花
“公主,鶴大人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您能不能原諒他,小公主跟小王子還小,不能沒了父親啊!”
紫蘇攥著衣袖,五根指骨也緊繃到泛白起來
“公主,鶴大人一生高風亮節,風骨無雙,能殺不能辱。
您瞧那赫連王子,帶著人欺負鶴大人,委實過分了些。”
同為大周人,在異國,也有出於本能的偏心。
拓跋朔蘭背著手站在風裡,她找不到原諒鶴蘭因的借口。
沉默著,看著下方匈奴人對他的摧殘。
赫連堯將酒壇子裡的酒淋在鶴蘭因身上,用腳踢了踢他的身子
“起來喝啊,睡著了算什麼,讓我們等著你酒醒了再喝?”
鶴蘭因沒多少反應,等了一會兒又掙紮起來,顫顫巍巍的站在赫連堯麵前“喝。”
他舉著酒壇子,仰首將酒直直往喉嚨裡倒了進去,胸前衣襟徹底濕透。
赫連堯突然“哎喲”了一聲,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娘的,誰在背後拿石子兒扔我!”
一眾武將提著酒壇子喝著,跟著起哄
“咱們匈奴人喝酒從沒輸過,今日鶴蘭因絕不會再往前走一步!末將一人足矣打贏他,各位兄弟,先不慌!”
那武將也突然的“哎喲”了一聲,摸著自己的後腦勺“誰,給老子滾出來!”
他張望之間,看見高台之間,背著手站著的長公主,正用一雙銳利似鷹的眼睛瞪著他們。
武將頓時開懷“我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是,讓我們往死裡喝他!”
身旁的武將跟著起哄“好好好,來啊,鶴蘭因,咱們一醉方休!”
拓跋朔蘭舉著酒杯,猛的抿了一口“本公主手底下的豬腦子還是挺多的。”
鶴蘭因一邊喝一邊吐,一時撐著身子從地上站起來,一時又倒在地上像垂死的鶴。
那淡色似月華的錦袍早已被酒水濕透,還沾染了不少褐黃塵泥。
鶴蘭因是最愛乾淨的,愛惜自己猶如鶴愛惜自己那潔白的羽毛,最是忍受不了一點臟東西的。
可是此刻,他是倒在泥濘裡的,滿身汙濁。
赫連堯突然大聲道“痙攣了!”
鶴蘭因身邊倒了七八個酒壇子了,此刻他口吐白沫,渾身發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