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沒有料到華陽夫人竟是如此一點時間都不耽擱,她人剛到宮中,便要動手搶了。
能夠從一介亡國民女執掌楚國宮廷,鄭袖自然並非真的是外人眼中的柔弱女子,此時關係到她與兒子的未來生死存亡,立時便發起了狠了,死死抱著孩子不撒手。
鄭袖眼中神情怨毒,狠狠瞪視著要上前搶奪的宮人,卻終究不敢真的將怨毒的視線投向真正下令的那一位。
被鄭袖突然發狠的神情所嚇,同時擔心不小心傷害到重要的楚國公子,宮人一時之間大為踟躕,竟被嚇阻在一臂之外,一時不敢上前。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平日裡養你們何用!”
此時發話的,自然不是正在享用早晨美食的華陽夫人,而是一位年齡頗大的老嬤嬤。
若是趙靈兒在旁,便會認出,這位嬤嬤便是當日華陽夫人派去長公子府裡,幫她安胎,同時作為監視的那位。
早有夫人的示意,此時又被嬤嬤言語所激,宮人們再無顧忌,兩個上前分彆按住鄭袖的肩腿,一個趁勢上前奪過被突然的嘈雜變化惹得大哭不止的公子阿滿。
眼見唯一的倚靠被奪走,鄭袖目眥欲裂,眼中淚水噴薄而出,被按著不能動彈的身體劇烈抖動,表情哀怨地看向華陽夫人求情,“請夫人念在楚王的份上,成全我們母子團圓吧!”
“哼。”華陽夫人對鄭袖如同喪子哀犬般的悲鳴並無半分憐憫,隻有冷哼。
這等禍國殃民的賤婦,居然還有臉在本夫人麵前,提起楚王?
“熊華!”鄭袖眼看求情無用,孩兒又在大哭之中離自己漸行漸遠,絕望哀傷之下將心中對於華陽夫人的畏懼拋諸了九霄雲外,竟是直呼起夫人的本命來。
“你身為楚國王女,卻蒙騙自己的王兄,將其囚禁在異邦不知生死,如今還要將他的親子奪走!他日百年之後,你有何麵目麵對楚國列祖列宗!有何麵目麵對楚國千裡河山!”
“放肆!”
嬤嬤哪裡能容鄭袖如此辱蔑主子,目光發狠,挽起袖子快步上前,作勢就要劈手掌嘴。
被死死按住在地的鄭袖此時滿臉淚水,麵對滿臉凶相的嬤嬤,沒有半分畏懼。
“住手。”不等巴掌落下,華陽夫人仍然雲淡風輕的話語又輕飄飄地落了下來,“畢竟是兄長的寵姬,不可肆意侮辱。”
熊華?已經多少年沒有聽人說起過這個名字了。
於是幾乎是怔愣了片刻,華陽夫人才想起鄭袖說的是誰。
“唯。”雖然領命退下,嬤嬤仍是表情凶狠地瞪視著鄭袖不放,似乎隻要夫人稍稍鬆口,她便會立刻上前完成方才未儘的事情。
但鄭袖此時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她身上,而是昂然對上了華陽夫人終於看了過來的眸子。
“若非當年我一人孤身入昭,以一句話存了大楚社稷,楚國早二十年就沒了,還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對於鄭袖的發狠質問,夫人顯然沒有如何上心,她對楚國的功績,哪裡用得著一個鄭袖承認,或者質疑?
更何況,如今的她,相比於楚國的王女身份,更重要的,當然還是大昭的華陽夫人,以及長公子扶蘇的母親。
天下人都以為扶蘇是子以母貴。
華陽夫人對此卻是嗤之以鼻。
用不了多久,天下人都會明白過來。
她華陽夫人,才是母以子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