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杯酒意氣長!
跑,快跑,繼續跑,拚命地跑。
愛馬的冒頓狠狠抽打著身下的坐騎,想要激發出它的最後一絲潛能。
逃命要緊,冒頓哪裡還會有心情顧惜這匹將自己一路從月氏帶出的愛馬。
身後的趙軍在李牧的重賞激勵下,如同附骨之蛆,緊緊咬著這支一看就是匈奴貴族的隊伍不肯放鬆。
那架勢,大有直接追到匈奴境內的意思。
已經摘了能夠顯示身份的頭冠和披風,但身後的趙軍卻依舊緊追不舍。
冒頓看了看自己身上張揚的顯眼衣物欲哭無淚,總不能讓自己脫了衣服裸奔吧?
怪不得大昭的將領們無論職位高低,一律都與普通士卒的著裝無異。
匈奴人一直以此嘲諷昭人沒有想象力,如今看來,或許這也是為了避免這種被人緊追不舍的悲劇吧。
“頭領,他們好像不追了!”
與冒頓一同潰敗的軍隊早已四散拋開,除了身邊幾個已經完全綁死在冒頓身邊的親信,沒人願意跟隨一個顯然會被緊盯著的頭領。
而且經此一敗,沒人看好威信全失的冒頓能在單於(冒頓的父親頭曼,是匈奴人的第一個單於)和閼氏的手下活下來。
冒頓聞言往身後看去,果然看到本來緊緊跟隨的趙軍竟似乎真的放棄了追擊,隻在馬上隨意射了幾箭便調轉了馬頭。
放緩了馬蹄,讓已經體力不支的馬兒稍稍休息休息,冒頓稍稍放鬆了緊捏著韁繩的胳膊。
“大概是已經追出了太遠,趙人放棄了。”另一名同樣身上都是血水與汗水的隨從上前說道。
冒頓點了點頭,大致同意了這一說法。
與見到財寶就不撒手的匈奴人不同,中原人一般來將都將軍法看得很重,即便有觸手可及的軍功在前,精銳士卒也能按照頭領們的命令行事。
這一向都讓冒頓十分欣賞,甚至於羨慕。
如果匈奴人也能學會遵守將令就好了,冒頓哪裡還需要費儘心機教會他們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
要讓匈奴人聽從命令的方法隻有兩個。
一個是利誘,一個是威脅。
要麼讓他們感到有利可圖,要麼讓他們感到深入骨髓的畏懼,否則彆想讓他們為你做事。
看著身邊隻剩下不到二十人,而且人人帶傷,垂頭喪氣的隊伍,冒頓卻大笑不已。
這讓幾個隨從麵麵相覷,頭領這不會是因為大敗而出了什麼精神上的問題吧?
“頭領你……你笑什麼?”一個隨從不顧身邊眾人的製止眼神,大著膽子問出了聲。
冒頓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想我當年單人獨騎從月氏逃跑,全身上下除了一件偷來的獸袍,一把搶來的短匕就什麼都沒有了。”
說到此處,冒頓徹底放開韁繩,雙手舉向天空,如同想要擁抱頭頂的圓月,“而如今,我身上是華服錦繡,用的戰劍良弓都是世上第一流的!而身邊,更有遭逢大難也不離不棄的好兄弟!”
冒頓笑容越發猖狂肆意,“上天對我冒頓,果然是不薄啊!”
先是提起自己最得意的單騎出月氏,又是將身邊之人抬舉到兄弟的地步,冒頓幾乎是憑著本能,調動起了身邊人已經沉落穀底的信心。
“首領,我們如今去向何處?”
與其他人想的一樣,雖然對冒頓重新升起的些許信心,但依然不敢相信冒頓在如此大敗之後還能在王庭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