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杯酒意氣長!
當日留城之下,大楚第一戰將項燕的四十萬大軍都沒能阻止扶蘇——準確地說,是他帳下嬴顯——的衝陣,今日扶蘇還就不信了,一個老頭子帶著不到四十個家丁憑什麼能擋住自己的馬蹄。
胡須都已全白的李老拄著拐杖的右手攥得死緊,身體抖如糠篩,卻始終沒有往旁邊挪上半步。
作為一個已經活過了三代家主,也見證過了數位君主起起落落的老人,他早已活夠了。
如今所為的,隻有為家主和少主儘忠而已。
不過除了他以外,其餘李府的家人早就躲到一旁跪了滿地,連頭都不敢稍抬。
李家畢竟不是什麼根基深厚的大族,雖然李斯權傾朝野,但短短兩代人,還沒有多少願意為之效死的家生子。
大難臨頭,李家給的豐厚待遇卻還不足以讓他們以國士對之。
這又是太子爺當麵,身邊那些騎士看著也不是唬人的。
畢竟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精銳護衛,擺開陣勢一嚇,就能將普通人嚇得肝膽俱碎。
“這老頭兒,莫不是嚇得動彈不得了?”
緊跟在扶蘇身旁的蒙毅不由有些嘀咕,“太子,不會真要衝撞這麼一個老頭吧?真要把他給撞死了,多晦氣?”
扶蘇沒有理會蒙毅的嘀咕,反正隻要自己下令,不用擔心麾下士卒有任何猶豫。
眼見老頭子真沒有讓開道路的意思,扶蘇將眼神一凝,將手臂舉了起來。
扶蘇身後的騎士們看到主公準備下令,紛紛在馬上繃緊了肌肉,抽了劍在手,雙腿緊緊夾住馬腹,隨時準備依令衝陣。
昭律當然不允許私刑。
任何不經審判而剝奪他人生命財產權利的行為,都會受到昭律的裁決。
所以扶蘇已經做好了時候給李斯說聲“對不起”的心理建設了。
畢竟已經不是當日商君為了樹立昭律威嚴而嚴苛執法的時代了,不會真有人以為,作為堂堂太子,扶蘇殺個人還要償命吧?
此前不隨意殺人,那隻是因為扶蘇的心性到底還是屬於良善之人,或者說,隨意殺人對他而言得不償失而已。
可如今李清為了自己而被囚在府中,若連這點簡單的事情都不願意做,他扶蘇就枉為人主了。
“太子且慢!”正當扶蘇的手臂將落未落之際,門內飛快跑出了一個身影,“太子說得對,做兒子的,是應該為父親分憂。”
父親?
李斯還有彆的兒子?
“你是誰?”
“在下李平。”見扶蘇不言語,李平心頭陰霾一閃而逝,麵上仍是帶著微笑,“李清是我兄長。”
原來還真是李斯的兒子?怎麼從沒聽彆人說過。
也從來沒聽李清提起過。
門前的李家家老,以及跪了一地的家仆都沒有什麼可疑的反應,看來對方並未說謊。
隻是這兄弟倆的名字連起來真有意思。
“清、平,你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李樂(yuè)?”
清平樂是唐宋才有的詞牌名,此時的李斯當然不會以此來為兒子們起名。
沒等疑惑不已的李平做出反應,扶蘇就擺擺手,讓對方不要在意自己突然的吐槽,“總算有個能說話的人出來了,快勸勸這位老人家快些回家休息,莫要耽誤了大家時間。”
“唯,請太子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