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一身仆裝,樣貌普通,眉眼間含著似有若無的淺笑,鼻翼下兩撇胡須,卻絲毫不紮眼。
普普通通的身高,混雜在人群中,提著一方錦盒,時而與旁人交流幾句。
一切,看上去是那麼自然。
換做常人,絕不會認為,這個與周家仆役相熟,並且無甚異常的侍從,有什麼蹊蹺之處。
但偏偏,無巧不成書。
陸川沒有周豐那驚人的過眼識人之能,卻有著驚人的記憶力。
隻要看過一遍,任何事情在回想時,都能如幻燈片般,一幀一幀在眼前重放。
這個侍從,在拍賣會期間,前後在大堂內初入六次,次次都是端茶倒水,往來於與會客人之間,忙前忙後。
在陸川記憶中,此人前後出現,外貌衣著並無任何變化。
李月華提出用寶劍抵押競拍秘籍,周行風派人取劍時,此人也沒有外出。
按理說,應該不會有問題。
可問題在於,周豐進入大堂,上台主持拍賣時,此人不經意側身閃入了周豐視線的死角。
這才是陸川懷疑他的原因。
而後,此人並未露出任何破綻,循規蹈矩的聽從安排,完成了仆役該做的一應事宜,便隨著人群出了大堂。
但在此期間,卻更讓陸川斷定,此人有問題。
因為,此人在此期間,時刻避開了周豐的視線!
拍賣會期間,陸川所處的位置,乃是整個樓層中最隱秘,視線也最好的地方。
即便此人偽裝的極為巧妙,而且頗為謹慎,並且時刻避開了可能存在窺視的角落,偏偏碰上了陸川這樣一個堪稱藏形匿跡的大行家。
陸川這手本事,可是結合白睛虎捕食,還有年餘間多次被追殺,亡命天涯的經驗而來。
即便比不上妙手門在這方麵的細致,可結合後世的諸多經驗,卻也不遑多讓了!
“嗬,調虎離山嗎?”
陸川用眼角餘光,看著此人若無其事,神態自若的與周家仆役交談,並無任何異樣的混雜在人群中,行走在莊園廊道之間。
聯想到此前,周行風等四位一品絕頂高手,發現了盜劍之人蹤跡,然後追出去的舉動,自然而然有此懷疑。
但同時,也不免想到另一方麵。
若此人與之前那人並非是一夥的,僅僅是混入周家仆役之中,對周家有所圖謀呢?
“不!”
陸川轉念一想,斷然否決,“若此人是對周家有所圖謀,那他就不可能刻意避開周豐,明顯是忌憚周豐的之人隻能。
如此一來,他就隻能在今天,而且是在短時間取而代之,裝作那個仆役,混入了拍賣場之中。”
而能讓一眾相熟的周家仆役認不出來,並且言談之間不露破綻,說明此人不僅精通易容縮骨之術,更是暗中觀察許久,才能裝扮的惟妙惟肖。
陸川想通此節,更確定此人,極可能就是妙手門之人。
一人故意露出破綻,引走一品絕頂高手,最後卻顯示自身沒有攜帶寒星劍。
那麼,四名一品絕頂高手,是否會死追不舍?
陸川能想到,四位高手要麼將眼前人抓住,詢問寒星劍下落,要麼就是齊齊返回,繼續搜尋寶劍。
至於會否兵分兩路,一路繼續追捕,一路返回,這根本不可能。
事關先天宗師線索的寒星劍,誰會保證沒有私心?
哪怕一丁點機會,都不會讓給他人!
無疑,妙手門之人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巧妙的引開了四大一品絕頂高手。
看似簡單,實則也暴露出,那名做誘餌的妙手門之人強大的自信。
試問,誰敢如此挑釁四大絕頂高手?
若是放在此前,陸川是巴不得妙手門之人,將寒星劍帶的遠遠的,最好永遠銷聲匿跡。
但現在,李月華在拍賣會上抵押寶劍,又是在聚寶樓中丟失。
事關李月華和周豐,陸川於情於理都得插一手,至少要讓寒星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妙手門之人帶走才可。
不如此,無法將隱患消弭到最小。
否則,若被人李月華或周豐任何一個,亦或兩人有所勾連,事後的麻煩仍舊不小。
於是乎,陸川跟蹤此人。
發現,此人繞了個大圈子,似乎並不急著離開,反而時不時湊到周家仆役中,與相熟之人打個招呼。
如此一來,讓陸川不得不在跟蹤的同時,時刻注意隱藏自身。
畢竟,他的存在,除了周豐身邊幾名心腹之外,對於大多數仆役還是陌生人。
直到此人三次在一處廊道下時,左右琢磨兩眼,確定周圍無人時,驀然墊腳起跳,從廊庭下摸出一碩長包裹。
“竟然藏在這裡!”
陸川看的分明,那碩長包裹像極了一柄劍。
而且,寒星劍在他手中半年之久,自然頗為熟悉,幾乎一眼便認出,正是寒星劍無疑,哪怕外麵裹著一層布。
再看那拍賣大堂,從後堂出入的話,這裡正是必經之路。
此人取下包裹,竟是直接扯去布包,露出熟悉的劍鞘,並且三兩下將身上的仆裝換下,又在臉上揉了幾下。
頃刻間,隨著一陣密集隱晦,有如倒豆子般的劈裡啪啦聲,一名豐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映入眼簾!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