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之事,陸川自己都想不明白,隻覺得合適就承認了。
若非這兩年俗事纏身,現在李東來又隕落,李月華要為父守孝,他都有心直接拜堂成親。
兩世為人,三十好幾的人了,成親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見陸川這副神色,周豐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那些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互相尊重,不僅是朋友之間的基礎,也是夫妻間的信任。
李月華明明想要即刻離開,讓自己的父親入土為安,可為了陸川,仍舊留在這裡,不就是尊重陸川和周豐之間的朋友之誼嗎?
有些話,周豐說不出口,陸川也有自己的隱秘,同樣無法宣之於口。
“想那麼多做什麼?喝酒!”
陸川舉杯道。
“好!”
周豐麵色一鬆,一飲而儘,唯有眼底的憂慮不減,重重放下酒杯,好似做了什麼決定,沉聲道,“不瞞你說……”
“不該說就不要說!”
陸川卻阻止道。
周豐怔了怔,澀聲道:“你這人真沒意思!”
“哈!”
陸川打了個哈哈。
“哎!”
周豐歎口氣,搖搖頭道,“有些話,我還是要囑咐你,你不用擔心,我沒有壞了規矩。”
陸川正色看了他好一會,才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微微點頭。
“你如今也已經知道,許多有關那裡的隱秘,更清楚,每數百年來,王朝更迭,動蕩四起的真實原因!”
周豐輕吸口氣,肅然叮囑道,“但無論你修為到了何等境地,都不要小覷,那些上麵來的人!”
陸川瞳孔驟然一縮,默默點了點頭。
雖然早就猜測到,上麵可能來人,並且會引導一場波及整個大晉,乃至囊括草原的動蕩,可直到此時才真切體會到,事態到底有多麼嚴峻。
能讓周豐以近乎打擦邊球的方式來告誡他,就足以說明很多了。
要知道,周豐執掌家族許多產業,這還是在玩鬨的情況下,就壓的主母一脈,連向陸川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單單這一點,就足可見其手腕不凡。
陸川也不會將周豐,當做數年前初見時,那個隻想著如何做生意的年輕人。
“好了,不說這些糟心事了,你我兄弟相聚時日無多……”
“說什麼晦氣話呢?來日方長!”
“哈哈,好一個來日方長,乾!”
兩人相視一笑,舉杯痛飲。
這樣的日子,實在太少太少了。
相聚總是短暫,離彆終會到來,誰也改變不了。
更何況,李月華能為他等待這麼多天,他如何又能讓李月華備受煎熬呢?
第二天一早。
“孫漁!”
陸川將當年興頭一起收的唯一弟子叫到跟前,“雖然你名義上是我的弟子,但尊重你的想法,若你想留在這裡,或是外出曆練,我都不攔著。”
“我想跟著師父!”
孫漁微黑的臉上,透著希冀之色。
雖然已經拜入陸川門下足有兩年之久,可事實上,跟著陸川的日子,也隻有當初北疆動亂的幾個月。
在此之後,寥寥幾次見麵,也是匆匆離彆。
但這份師徒之情,並未因此而生疏,反而讓孫漁迫切期待。
並非是想要得到更好的傳授,而是這個少年郎,真的想要一個家。
這裡雖然好,可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在孫漁心目中,那個把自己從大火和水匪手中救出,幫自己報了仇,埋葬了相依為命爺爺的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
短暫的旅途之中,卻給少年郎那顆彷徨無措的心,留下了難以言說,不可磨滅的印象。
孫漁一直在追尋著陸川的路,希望能跟上他。
“好,那就一起走吧!”
陸川深深看了孫漁一眼,便決定好好教導一下,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子。
於是乎,原本既定的三人之旅,又變成了四個。
周豐知道,陸川的決定不會輕易更改,即便有心幫忙護持一二,卻也因家族掣肘而不能成行。
沒辦法,他已經護了李月華和孫漁很久了。
即便是他對家族再重要,可也要看顧家族的意見,否則就成了獨夫。
更何況,周豐是他的朋友知己,可他如今的一切,也是家族給予,不可能為了外人,而什麼都不管不顧。
所以,周豐能做的,唯有送行,真正做到了送君千裡,並且收拾好了一切首尾。
在茫茫大雨中,雙方話彆,雨幕中的人影久久沒有離去。
陸川帶著李月華和沈月茹、孫漁,一路北上,直抵銀州,誰也沒有告訴,陪著李月華,下葬了李東來的骨灰。
結廬為伴,守孝一年,才再次啟程北上,回到了北地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