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謀!
“什麼錦囊妙計這麼厲害?”孔雀好奇地問道。
“他隻留下了九個字,‘收河工、賑災民、集情報。’”
“賑災民不外乎爭取民心,集情報應該是指利用開店鋪在其他城市開分號的機會,建立情報網。可‘收河工’是什麼意思?”
“李超的意思是,讓我們替他把黃河上的河工收歸帳下。”龍潛解釋道。
“什麼!這個狂妄的小子以為自己是皇帝嗎!竟然跑到君子堂來指手畫腳,難道欺我無人嗎?!”孔雀明王雖是女流,但火暴的脾氣一點都不比男子差。
龍潛並未理會孔雀的爆怒,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君子堂雖號稱江北武林第一大幫,但我們真正的實力又是如何呢?長江以北是蒙古韃子的根基所在,當年攻取南宋時,更是將整個北方作為戰略後勤補給基地大加建設,現又經過百年經營,可以說是固若金湯。我們先後幾次舉兵造反失敗,絕對不是運氣欠缺那麼簡單。”龍潛頓了頓,接著說道,“放眼江北,那些所謂的名門大派,不是學少林避世不出,就是像金刀門一樣淪為朝廷的鷹犬。這李超隻字不提讓我們在北方呼應白蓮教起兵一事,可見他對江北的局勢有相當的認識,是個能夠審時度勢之人。相較於隻是一味地催促我們起兵呼應,但對我們提出的軍器補給的要求卻置之不理的劉福通,要強上百倍。”
“而且收河工這步棋十分高明,脫脫費儘心機地為狗皇帝解決流民和黃河的問題,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確實是一位治國能臣,但他卻不是一個安邦的好管家。”龍潛久居大都,對官場上的那些人自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脫脫這個人我聽說過,是個很能乾的官,平定自己叔叔的叛亂,又修宋史、金史,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怎麼會有計算失誤的時候呢?”孔雀明王掌管情報,自然對元朝這位重臣有一定的了解。
“哼!”龍潛冷哼了一聲,說道“不錯,他是很能乾,借著安置流民的機會,暫時解決了黃河水患,如果元朝能平平安安地渡過今年,那麼這個狗皇帝再做十年皇帝沒問題,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江南反了個白蓮教,雖然朝廷初戰乾掉了韓山童,但之後朝堂上為了爭剿匪之功,換下了能征慣戰的將領,讓一些阿諛奉承之輩領兵,結果搞得雞毛鴨血,非但沒有將群龍無首的白蓮教消滅掉,反而四處掠殺百姓以充軍功,結果激起民變,否則單憑白蓮教這些新敗之兵,怎麼可能攻城掠地占據一方!”
“堂主,白蓮教起義和這些修黃河的河工有什麼關係?”
“兩者看似無關,實則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龍潛放下手中的棋子,耐心地為孔雀解釋道,“黃河工程預計到冬季就會結束,黃河上這十幾萬河工經過幾個月的高強度的勞作,剩下的都是精壯的勞力,這些人稍加訓練和武裝,就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如果說,工程還沒結束之前,脫脫還可以修黃河的名義用朝廷的糧餉養活這些人的話,
工程結束後,朝廷還會養這些人嗎?到時候,這些人的安置問題,就足夠脫脫頭疼的了。”
“哪有什麼困難,直接將這些人編入城防或邊境的衛戍部隊,要不將他們賣給那些大官做奴隸,實在不行就一刀殺掉那不就一了百了了嗎?”孔雀明王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殺個把人便如家常便飯一般。
“哈哈,鳳凰兒,如果真這麼簡單,我就不會這麼看得起李超了。這些河工有過一次反叛的前科,蒙人又對漢人忌諱頗深,脫脫怎麼敢讓這些人當兵呢?”龍潛被孔雀的想法逗笑了。
“那就直接賣掉或殺掉,不,還是賣掉好,這樣至少還會有一筆不小的收入呢!”孔雀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道。
龍潛搖了搖頭,說道“那也行不通。先不說這兩個辦法會不會激起民憤,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是誰都承受不了的。”
“堂主的意思是,朝廷怕失去百姓的信任?”孔雀好象有點明白了。
龍潛讚許地點點頭,說道“此時正是多事之秋,萬一失去民心,蒙古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脫脫還不敢把這些人遣返回鄉,如果這些人回鄉後加入白蓮教的起義,那不就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這十幾萬河工就成了燙手的山芋,吃也吃不下,扔還扔不得。”
“奴家明白了,李超告訴堂主‘收河工’是不是讓你以為朝廷分憂的姿態,將這些河工收攏到我們的帳下,為我們所用?可朝廷會把這些人交給我們嗎?”
龍潛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沒有回答。
這一日,李超來到了江蘇地界,過了前麵的幾個山頭,就是白蓮教的勢力範圍,到時龍歸大海,再不用擔心仇家的追殺想到這,李超加快了腳程,順著走了下去,忽然,從右手邊的樹林中,走出一位白衣女子。那女子一身雪白武士服,豐姿卓約的按劍而立。
她頭頂遮陽竹笠,垂下重紗,掩住了香唇以上的俏臉,但隻是露出的下頷部分,已使人可斷定她是罕有的美女了。
此女身形頗高,有種鶴立雞群的驕姿傲態,纖儂合度,態美至難以形容,尤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嘴角處點漆般的一顆小痣,令她倍添神秘的美姿。
正是當日與李超在武漢城外纏鬥多時的煙花派掌門——拈花微笑黃懿。
就在此時,從樹林中,躍出兩男一女,落在李超身後。成扇麵排開,隱隱斷掉李超的退路,將其置於四人的包圍之中。
李超轉身一瞧,吃了一驚。原來都是煙花派中的成名人物。李超左手邊的年輕武士一臉冷漠,雙手抱臂,背背長弓,腰挎箭壺,箭壺中有數十支金羽狼牙箭。正是江湖上以箭技聞名的煙花派的“落日弓”天下有雪。看著天下有雪背後的長弓,李超心中苦笑,看來今天很難以輕功逃離此地。
正對著李超的,是一紫衣少女,身材婀娜,麵目清秀。眉目之間帶著一絲羞澀,顯然是剛出道不久黃懿的師妹“紅塵劍”紫陌。
李超右手邊的男子,中等身材,長發披肩身著皂羅袍,身上油一塊,汙一塊,活想灶間裡的大師傅。手裡提著一根非金非木的奇型兵器。李超心中凜然,這位難道是煙花派的火工頭陀——荒原?
李超一見這場麵,暗道不好,正主找上門來了!一個拈花微笑已經很難對付了,再加上這三個人,看來我要小心應付。當即麵不改色,抱拳笑道“黃掌門,久違了。當日道左相逢,能一睹姑娘芳容,真是大慰平生。多日不見,姑娘依然風采依舊,實在是可喜可賀啊!可小弟何德何能,焉敢勞煩笑掌門大駕,千裡相送?”
黃懿不理睬李超的胡言亂語,素手一伸,說道“拿來!”
李超裝傻道“什麼?”紫陌在我身後俏聲說道“快將我姐姐的珠花還來!沒想到大男人居然乾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羞也不羞!”
原來黃懿回到煙花派,不明不白地輸給了李超,還讓他拿走了自己的珠花,越想越生氣。於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和自己情同姐妹的小師妹紫陌,紫陌剛剛出道性如烈火,馬上表示要為師姐找回場子。黃懿怕她張揚,一再告誡紫陌不要聲張。但和紫陌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師兄,還是從紫陌的隻言片語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並都表示要幫掌門師姐討回公道。
於是三人一路追蹤,終於在這裡將李超劫個正著。荒原低沉的聲音從後響起,“象這種欺師滅祖的東西,還費什麼話,直接殺掉了事!”
李超聽荒原這麼一說,心中凜然,前幾日和黃懿打鬥的時候,她就說過這樣的話,難道……
想到這,李超向黃懿一抱拳,說道“黃掌門,這位兄台的話小弟不明白,能否解釋一二?”
紫陌“呸!”地一聲,罵道“少裝蒜,你弑師篡位的惡行,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湖,難道你還想抵賴嗎?”
李超聽紫陌這麼一說,心中有了計較,哈哈一笑,向黃懿一躬到地,說道“黃掌門見諒,小弟前幾日囊中羞澀,為保三餐,日前在洛陽已經將珠花典當給周記肉鋪的張屠戶並換得二斤豬頭肉,黃掌門請看小弟還有字據在手呢”。說著右手就向懷中摸去。
拈花微笑聽聞李超將自己身上飾物交與市井屠戶換取飯食,不禁麵上色變,忍不住就要拔劍砍人。
就在此時,李超腳尖點地,運功於背,直向身後的紫陌撞去。李超是背向紫陌等人的,他的動作誰都沒有看清楚,聽他說得荒唐,心中一怒,但沒想到,李超說動手就動手,一點征兆都沒有。紫陌更是來不及拔劍,雙掌並攏擊向李超後心大。
紫陌有此反應,完全在李超的預料當中。當下不等掌風及體,運功提氣一個倒翻,右腳踹向紫陌的雙掌。
“砰”的一聲響。紫陌感覺對方那一腳,空蕩蕩的,真氣全無。自己擊出的掌力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紫陌大驚,尖叫一聲向後退開,“魔教的吸星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