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術是……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他施展過?”不知道是何因由,昊空心下突然便像是打了個結一般,狠狠地痛了一下。隨即,她也焦急地捂住心口,卻終沒有再犯。
“為何,突然會有這般不好的預感?難道,就是因為這個術嗎?可是,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呢?!”
雖然這當作看客的二人是一個清楚一個迷糊,但是卻終究都沒有介入那一場懸浮在這兩人之間的戰爭。
待那鏡中的九個人一一爬出來之後,鏡麵卻依然佇立其間。但是,那出來的九人卻可以完全無視那道鏡麵,他們隻如鬼魅一般在這結界中穿梭自如,肆意而暢快。
“真是舒坦啊!好久沒有出來活動過啦!”率先響起的,是一個尖銳的女聲。她是一個形似九歲渾身水綠的少女。但是,她的身形之間,卻是邪魅叢生,妖異得很,和她那張油彩之下的俏臉蛋綠衣裙卻是完全相斥。一把略顯破舊甚至裂痕斑駁的銀色短刺執於手中,仿佛不會傷人的小玩物一般——這把短刺“沉冤”可是有個不小的來頭呢。
“莫要大意!”女孩身邊,一個大叔樣貌的人冷冷地說道。他的身上卻是一襲玄紫色道袍。而身後,卻是一柄寬闊的桃木法劍,直泛油光。
“鴉雀,這可不像你呀!以前的你,可是從來都不會落於華衣之後的呀。”這是一個眼中柔情似水的女人,纓紅。隻不過,她此刻的裝扮卻和她的名字剛好相反,墨綠衣裙,單除了那係在雙鬢兩側的紅色發帶。腰間,雙刀“離愁”正在其間任由其上的墨色毒液熠熠生輝。
“我說,你們這一群人怎麼老是一有空閒就瞎扯蛋啊。沒看到對麵的一群怪物嘛!”堙非長著一張純白潔淨的臉龐,雖然此刻他臉上也塗有油彩,但是那張臉上未被塗上的地方卻白的可怕。而更為陰邪的是,這個小白臉身上穿的居然是一身粉色衣裳,身間一道七彩披帛纏繞周身,流光溢彩。在他的項上,卻懸著一副貓眼瓔珞,正壓著他胸口一道似火的紋身。而在他兩手之間,卻也環繞著兩個並不一樣的手鏈左邊一條是金環墜鏈,上端係著五個套在各個手指上的銀色戒指,整體覆蓋了整個手背;而右邊的那條手鏈則隻是一條看起來非常簡單普通的紫檀木藝鏈飾,隻是那每一段紫檀木間,赫然便夾著一個白色牙型墜飾,全是象牙精致雕飾而成——雖然這一身華服造價不菲,明顯將他與眾旁人的家世拉開遠去,但是它們的出現,毋庸置疑不止表現出了他的貴氣,更是十足地炫耀了他的娘氣。
“他媽的!你這個死娘娘腔。你到底是來打架,還是來唱戲的!穿得比俺婆娘還要小白臉!”有時候,一群人中多出一個胖子也是件挺和諧的事情,尤其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
而更和諧的事情,便是這胖子身邊一個纖細高挑的女人。她隻輕車熟路地一把捏住那胖子的大耳朵根子,惡聲斥道“你個大肥頭陀!居然拿老娘這樣國色天香嬌俏絕倫的美人跟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來比誰更美貌?!你是要回家吃屎啊!臭東西!”
趁著這二人相互大聲嚷嚷賠禮道歉之際,站在最後麵也是最靠近悼靈之身的男子卻虛弱地揉了揉他的太陽穴,“哎呀,頭疼,頭疼。為什麼每一次都要和這些是非精待在一起呢?無可啊奈何。”這個人,名喚潺淵,雖然一副懶散模樣,但若是在他精神的時候,卻也是個渾身都會綻放光芒的高手。
“彆鬨了!”一聲嗬唳,一襲紙白衣衫懸於眾人之上,其威嚴隻一句便表露無遺。“冠祁,攜九章曲覲見‘傾衾公主殿下’。”
一聲令下,眾
人儘皆啞口,俯首參拜,是以明誌。
“罷了。今日本公主終於得以脫離滿月之井束縛,恢複自由之身。不過,眼下本公主要求你們儘快降伏褻恥,絕不容情!”彌月雖居於悼靈之身,但這眾人卻沒有一個覺著彆扭。
“褻恥?難道,是那個‘天之辱我,命不褻恥’之褻恥?”潺淵好像開始有了點興致。
“正是。姊嵐山之紫鳶神祇誅殺了他現在的主人,而師……而巽風之青龍則幫我召喚出了他的‘九命之司’。現在,本公主隻能麻煩你們,幫我拿下他!”借著悼靈之身,彌月英姿正奪人耳目。
“公主殿下當真要我等降伏這一把邪魔之物嗎?”纓紅不無擔心地問。
彌月隻輕輕看了看纓紅那張即使憂傷、焦慮卻也隻讓人覺著明媚的臉龐,確定地說“當然。邪器褻恥,共有九命。正好可以作為我蘇醒後的武器。”
“可是,殿下,您有我們九人護衛,難道還不夠嗎?更何況,即使沒有我們,淵雀大人不是也一直陪在您身旁嗎?”說話者,赫然便是那還一手捏著那胖子一臉贅肉的女子,蘇妃。
聽了這話,彌月的眼睛突然閃爍了一下光芒,卻終又很快便暗淡了下去,“蘇妃啊,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夫君,他早已靈魂碎散。如今雖與我一同寄居在這副身軀之中,卻終究無法同時蘇醒。我和夫君,雖然咫尺,卻竟是天涯。所以,本公主必須要有可以護衛自己的能力。”
“那我們……難道公主……”站在蘇妃一旁的胖子趁著娘子說話,偷偷地把自己的耳朵從那隻魔爪裡掙脫了出來。
“悠誠,你知道的,現在的我,將靈魂獻祭給了我的宿主。也就是說,如果我無法完全主宰這具身體的話,你們也不可能隨時都聽憑我的召喚,從蒙山中出來保護我。若不是這具宿主能聽我一言,將身體的主導權暫時交托給我,我怕是斷不可能將你們從那個地方召喚出來的。更何況,施展鏡之琉璃,本就需要消耗大量法力。就算我可以一開始便擁有身體的主導權,卻終究難以恢複法力,以作維持。”
“可是,您當真要將這一把邪器收納在您宿主的靈魂之中麼?”冠祁鄭重地問道。
彌月隻微微一笑,“放心吧。在他的靈魂深處,並不是隻有我一人存在。有夫君的靈識在,一把邪器,足以降服收納。”
“好的。我們明白了。”蘇妃鄭重駭首,“公主殿下,吾等儘將不辱使命,一定將褻恥拿下,獻給公主殿下!”
“好的,謝謝你們了。”
“公主殿下。”正在此時,一旁的冠祁卻是突然打斷,“對麵這個人……我感應到,他身上的氣息,似乎有些像……”
“是的。師父……”微昂起頭,那頭戴麵具之人,兩眼灼灼生輝。他明明不該再有雙眼,卻終究……這副軀殼,已是換了又換吧!
“冠祁,放心吧。師父既然願意召喚出九命之司,必然就存了讓我收服褻恥的心思。我,自然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可是!”眾護守仍舊不敢置信。“您當真要相信他嗎!當年,主公不幸罹難,可他卻不知所蹤,分明叛逃……”
“我相信師父。不論如何,他都是我父親冥王大人最信任的戰將。他,也是夫君最為信賴的兄弟手足。他,更是我這一生最好的師父。”抬起頭,眼光突破那一層結界直看向天空中那個蒼藍的身影——巽風之青龍。
如此,眾人不免無語。末了,身為首領的冠祁終於還是領著眾人低下頭顱“好吧。既然公主選擇相信,那麼我們這些護守也隻能聽憑公主吩咐了。”
“那好。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當然。”異口同聲,眾人的興致也一一地開始燃燒起來。
“好興奮囉,嘿嘿。那就讓我第一個上吧。”身形九歲的華衣依舊還是那麼急切。她隻晃了晃脖子,晃得是哢哢作響卻更是興致盎然。“擊敗你!”
一步騰空,華衣操持著手中的沉冤揮砍向那麵薄紙鏡麵。數次之後,鏡麵憑空裂開,化作十瓣鏡片了跌散開去。但是,這些鏡片卻終是不肯化為粉末的有靈之器。它們在那結界中各自壯大,生硬地將這鏡之琉璃境界分割開來,直化作十個更小的空間,將那九個褻恥一一分彆困頓,再留下正中的空間,好讓那彌月公主靜坐其中,調諧生息。
“好啦,現在大夥就操練起來吧!褻恥,吾等‘彌月九章曲’勢要將你降伏!”
眾人都隻靜靜地笑著,各自走進新的空間,正式地麵對起他們彼此的敵人。
但,在那鏡之琉璃結界之外,青龍不禁笑得更加神秘起來,整張麵具似乎都要顫抖地脫落下來。
“彌月九章曲!果然呐,就算蒙山已被封禁,可借由這鏡之琉璃之術,仍舊可以將那其中的東西給召喚出來啊!”他隻輕輕地抬起右手把那麵具按住了,心中暗道,“不知道,此時此刻,那蒙山的主人可否也被召喚過來,解除封印呢。”
一聲歎息,青龍垂下手,抬起頭,默默地凝視向遠處的東方,卻終究隻有那無儘的黑色天幕落入眼簾。
往事,早已塵封。隻是,緣何天意仍欲將其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