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霾晦的千年修行內丹?沒想到,我尋找千年不得,而重生的你卻已然找到!好,既然這是命中注定,那你就好好地拿出霾晦的本領讓我再好好地欣賞一次吧。”隱藏在這結界之中某個地方的巽風之青龍終比任何人都看得更為仔細而透徹。
“在我麵前,你以為你還能夠釋放出法術?如果我不是想和你多玩玩,你根本就不可能了結得了我!”幽燼竟是一臉不以為意,他隻奸惡地咧了咧嘴角,晃了晃脖子,然後再一次衝擊過來。“這一次,我就徹底地砍下你的左膀右臂!看你還怎麼使用那些無聊的花招。”
迅雷不及掩耳!還不及一眨眼,幽燼已然再次在悼靈他麵前揮砍下來。
“呀——!”
眼見著悼靈是決然躲避不過了,昊空竟已在那結界之中驚叫起來。但是,她也隻得發出一絲鳳鳴,不聞人聲——這,便是她薄弱且殘缺不全的鳳凰之靈所缺失的語言能力。
又是一聲尖銳的刺響!
這一次,幽燼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但是,他卻終被一股他所看不見的力量所截住。在那道無形的護障麵前,他的力量隻在那上麵劃出這一聲刺響,卻終究無所突破。
惱羞萬分。幽燼自然知道,這便是悼靈前世那霾晦之青龍的內丹的能力這幾乎是世上最為堅硬的保護屏障,不是結界,卻勝過結界千萬。任憑敵手如何用蠻力攻擊,卻都隻會消弭於無形之中。
但是,所謂力量,或者所謂天賜,終究都隻是片麵的。沒有人,可以獲得全部。也沒有人,會一無所有。任何人,一旦他擁有某一種力量,便必然會缺少一種其它的能力。這,便是這世上永存的真理平衡,和諧。
而那上古之霾晦,他所缺少的,自然也便是對那法術的防禦——這道無形的屏障,終究無法抵擋住法術的攻擊。甚至,某些法術傷害還會在穿透這層屏障之後放大百分之三十!而且,他的速度,無論是反應,還是移動速度,都比平時要慢好些!
——不過,既是故人,身為幽燼,又怎會沒從青龍處了解過霾晦的弱點?
幽燼隻狡黠地笑了笑,“看來,連你都還不知道他的弱點啊!那麼,你就更加不能知道我也已經可以使用法術了吧。嘿嘿,霾晦呀霾晦,怎麼說你才好呢?投胎轉世之後,怎麼竟變得這麼愚蠢了?以前的你,不是萬人之上傲立雲端的領袖麼?而現在的你,怎麼不是借助女人,就是愚蠢到家了呢?還是說,轉世之前,你的聰明才智,全部都被孟婆藏了在奈何橋下?”
“哈!”幽燼一聲大喝,居然徑直往後躍出。他隻散去手裡自主聚起的力量,溫柔地站在那一道鋪滿了墨色小蟲的上方,奸笑淫淫。
眼見幽燼如此怪異反常,悼靈卻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既然幽燼不進攻了,那自己,也該準備好了吧!
他隻將雙手繞了個周身,合於胸前,激蕩起靈力,調配出法力,化出三尾龍形水浪呼嘯而去——這,便是霾晦曾經的一項絕技風水龍吟。這三尾水龍,雖然是從海中騰起,但是,它們絕非海水所化。這些,全都是霾晦的殺招,渾然一身天地靈氣,絕不潰散!
嗖嗖兩聲,水龍剛烈撞擊而上,撚起海麵波濤洶湧,靈氣激蕩,雲海浮
沉。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三尾水龍,竟然悉數散開,似有人淩空抽乾了“血脈靈氣”一般,隻騰空地散落一片,化作煙雲,有種難得的祥瑞之色。
而就在這水光瀲灩霧氣騰繞之中,一抹黑色人影卻終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
“幽燼!你……”任憑心中憤怒,猜疑,隻一刻,悼靈便聽到了那人的答複,及他的冷聲嘲笑。
“怎麼了?曾經有著大荒第一雲煙之師之稱的霾晦,怎麼到如今竟然會如此可憐,居然連自己的風水龍吟都控製不住了?”
幽燼的笑,是發自於內心的邪惡的笑意。他是那麼單純的人,心中仿佛永遠都隻充滿了這些黑暗的心緒。但是,無論怎樣,他都是那個單純到隻有黑暗心理的殺手工具。而工具,最明顯的能力,就是破壞瓦解敵人的工具!所以他的笑,也構築成了他的一道殺機,隻微微冷笑,就可以讓敵人心寒冰涼,方寸大亂。
不過好在,這一次,他微笑的對象,是悼靈。雖然心下有些紊亂,悼靈卻終究還是鎮定下來,待那幽燼自己說出真相——
“看到了嗎?”黑暗的身影,突然晃起胳膊,而隨即地,竟有一些蝙蝠似的東西展翅飛起,圍繞著他,嗡嗡作響。“這就是我的新能力,所有為我所傷的敵人所流淌出來的鮮血,終究都會成為我的俘虜,化成這世上最絕美的保護屏障。隻要你為我所傷,哪怕是隻流出一滴血,也終究可以孵化萬千,轉瞬之間便可以成為我最好也最為強勁的護盾——玄天之女蝠。當然,若是我願意,這些東西,變成虛鼠,危燕,室豬都可以。不過,水來土掩,也當真還是要屬這女蝠好一些。”
“混賬!我這法術,根本就不是水!”縱使心中強辯,但悼靈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來。畢竟,和勝過自己的敵人去爭辯這種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好了吧。既然,無論如何,你都無法傷到我,那我可就絕地反擊當仁不讓了!”表情瞬間凝重,幽燼隻揮揮手,那群鋪滿了他整個身體的女蝠終也飛騰起來,在他身邊,貪婪地吮吸著水天靈氣,像是在飲血一般,陰森而晦暗。
“去死吧!”大喝一聲,從幽燼手臂上赫然撲騰過來一道道如樹藤般綿長的東西來,但是,它們終究剛硬如鐵!
呼啦啦地一片刺響,悼靈淩空往後翻出幾個跟鬥,躲避而去。
而同時地,這一次攻擊不曾得手的幽燼已然收回藤蔓。不過,眨眼之間,那些東西終又再次呼嘯而來。
一次,又一次,摧枯拉朽,卻終是多次無功而返。
不明白幽燼到底在做什麼。“難道,他是在耗費我的體力麼?可若如此,他的體力和法力又怎會沒有消耗呢?他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心下狐疑,悼靈卻又是點足掠開,絲毫不為其傷。
但是,終究有些時候,他是不可能強於敵手的。而同時地,幽燼,也決然不再是那麼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刺客。他所做的一切,決然地都有著他的意圖。
而隻片刻,悼靈,終也明白了他的決斷,以及,自己的落敗。
果然,再一次躲過追擊的悼靈再一次飛騰起來的時候,而身體卻突然意外地卡在了虛空之中。而周身之間,明顯沒有任何奇異的東西存在!
“怎麼回事?我……”悼靈無法明白,也看不穿透。此刻的他,其實,連幽燼都無法敵過。無論是實力,還是智慧,還是防護,還是法寶,悼靈終究還是逃不出落敗的終場!
“終於看明白了嗎,至高無上的霾晦領主?”這一句,幽燼竟然是笑著說的。儼然,生擒了一個狡猾的獵物,他這個獵人終於滿意地衝著自己設下的陷阱讚不絕口。
“你到底,做了什麼!”死命地想從那虛空中掙脫出來,但是,悼靈他始終都沒有這個能力。這個無形的困住自己的東西,這個自己完全沒能感覺到的陷阱,究竟是什麼東西做出來的?而又是在什麼時候,幽燼竟然將這陷阱設在了離他十五丈開外的地方?他明明都不曾前進一步的!
“究竟,我是敗在了什麼地方!”
“真是太可笑了!”幽燼臉色的神色居然出奇的美麗。那一身黑色的布袍輕便了然,而那一身淫邪的靈氣終究配不上此刻他的笑臉。他的臉,如那細柔之清泉,明澈而愜意。
——這一次,他是真誠地為了自己的這一次勝利而驕傲。因為,他居然用自己的智慧,戰勝了霾晦,那個在三千多年前有著大荒第一雲煙之師之稱的霾晦,那個頭腦發達到了一種極限而無人可以與之匹配的聰明人,此時此刻,居然連自己所設下的陷阱都不曾發覺!
這樣的喜悅,這樣的完勝,可是幽燼他從來都不曾遇到過的。無數次的殺戮,或是玩弄敵手,他也從不曾體驗過這樣的奇幻之旅!所以,他笑了,安然而鎮定,滿足而自豪。
“你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樣落到了我這個陷阱中的麼?”這一刻,充當一個解說者,於他而言,卻是更上一層樓的興奮!
“那我就好心地讓你看到這虛空中真實的一切吧!”幽燼微微抬手,淩空劃過,斬破虛空。而後,便聽到整個結界中一陣悸動之聲。
然後,悼靈便看到了。這一次,他終於心服口服地認輸了。
——那結界之中,赫然便是一層層滿是藤蔓所包裹起來的世界,仿佛聚集了這天底下所有的樹根藤蔓,悼靈隻悠然地被那密密麻麻愣是一點風都不透的藤蔓所縛住了,而他渾身的靈氣,居然對這樣的藤蔓無所察覺!
“霾晦,從今天開始,我終於又找到了一種新的玩弄敵手的方法。就連像你這樣的天才都沒有發覺我的陷阱,那我想,將來我所要去斬殺的那些人,應該也都無法察覺的吧。所以呢,為了感謝你這一次為我的傾情奉獻,我決定了——”幽燼莞爾一笑,像個童心未泯的女子。“我會將你一擊致命,而且絕無半點痛苦。甚至,你還會是我手下第一具‘完屍’。”
不免地,悼靈終於還是絕望地閉上了眼。而在闔眼之前,那幽燼的手上已然聚起了一道鮮亮的肅殺力氣,卻似甘泉般潤喉,沒有任何的殺意和戾氣。
——這一擊,將是他最仁慈的一招,卻也終能奪去生息紅葉秋舞。
注一
玄天之女蝠出處,《淮南子》“何謂九野?中央曰鈞天,其星角、亢、氐。東方曰蒼天,其星房、心、尾。東北曰變天,其星箕、鬥、牽牛。北方曰玄天,其星須女、虛、危、營室。西北曰幽天,其星東壁、奎、婁;西方曰顥天,其星胃、昴、畢。西南曰朱天,其星觜、參、東井。南方曰炎天,其星輿鬼、柳、七星。東南曰陽天,其星張、翼、軫。”
其中,北方之玄天中星名為女土蝠,虛日鼠,危月燕,室火豬。此處略去其中七曜之詞(日月火水木金土)。下文中出現的虛鼠,危燕,室豬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