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啪嗒……”
“啪嗒……”
“嘩啦啦啦……”
方才還隻見著夕陽染紅了整片天際。可才一盞茶的功夫,那天上卻就隻布滿了灰厚灰厚的濃濃烏雲,像是在為什麼人道彆一般,有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壓抑直逼心頭。
然後,就隻見著淅淅瀝瀝的雨滴迫不及待地從天而降,似要將這個世界都生生地淹沒了一般,有種令人難以掙紮的悲涼秋意。
然後,那場突如其來的秋雨終是沿著海岸線,一路從西向東,一直漫延,漫延,直到那東勝神洲傲來國界,花果妖山一帶——那裡,其實隻算得上是東勝神洲西南角一帶的地域。
而就在這遍布黑霾陰沉窒息的天空底下,在這突然間便隻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卻似正有那麼一盞燈火靜靜地燃燒著,緩緩移動,向著那屋內更黑更深處慢步過去。
那屋裡也是黑的可怕,卻偏生有個沉悶的女聲在那裡愴然咳嗽“咳咳……咳咳……”就像是也快要離世了一般的虛弱和淒涼。
約莫是看見了緩緩近來卻又隻忽明忽暗的燈火,那屋內咳嗽的女子終是頓了一下,強打起精神地朝這邊輕然看來一眼,眼眸裡頓時染滿了欣慰,隻一聲輕聲暢然“明昭,是你嗎?”
“當然是我。”說話之人,也正是那掌燈而來之男子。本來,天色突變,他還想著那軟臥於病榻上的女子是否被嚇到了,可待他看見那女子竟是坐直起了身子,他卻立馬沉下臉來冷聲斥責“你起身做什麼!快躺下!”聲音之中倒是焦急心慌得很,然而,他卻終是被她給結實地嚇到了。
可是,那女子卻並不聽話。她隻又咳了一聲,卻又勉強打起精神地問道“明昭——我的燈你收在哪裡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找來?”一臉蒼白,毫無血色。女子的病態之象叫人隻看一眼便不禁心疼不已。
“燈?”明昭但隻不解地接了一聲,可片刻之間,他的臉色便刷地一下慘白起來——他自是明白那女子話裡的意思了。可是,好端端地,她又要那害人的燈做什麼!“你的燈我早就扔掉了。又不是什麼好東西。老惦記著它做什麼!”
“明昭……”女子倒也不作爭論,亦不敢生氣。她隻這般一聲柔弱,卻終叫那原本冷著臉故作生氣的男子頓時臉紅起來,不得不有所妥協——
“我幫你去拿。你彆起身啊!趕緊先躺好吧。等藥煎好了我再扶你起來。”明昭卻是一臉焦慮,本不想離去取燈,卻終也無可奈何地舉步離開誰叫那女子卻是自己的心頭愛,誰叫那女子又病得是那樣嚴重呢?不管怎樣,那個柔弱的病躺在床上的女子,終隻叫他束手無策,竟是連半點事情都不曾拒絕過她。
◇
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但隻靜靜地燃在床邊,可那眉目清秀的女子卻是一臉的慌張,心下總似有什麼毒蟲般的東西正蟄伏著一般,隻怕不知明的哪一刻便會破出土來狠狠地咬她一口。“師傅……若是師傅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啊……師傅……”
女子但隻心中虛晃一言,卻隻聽著那門廊裡竟是再一次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隨即地,便隻聽得那熟悉的一聲,將她的心中惆悵有所清淡——
“來了。你要的燈。”雖是一臉的不情願,可明昭卻還是得將她的那盞燈送到那病榻上的女子跟前,眉宇之間卻是掛著一層厚厚的霜華,可見他是有多恨這盞燈了。
“給我。”說話間,床榻上坐起的病態女子竟是一臉迫切地向著床沿靠了過來,一隻手已然探將出來,卻是急得那明昭隻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慌將那手上的燈送入其心窩之中“當心!你可是不要命的了!”一臉關切,一聲斥責,卻總還似關心不夠。
可那神態苦楚的女子卻是半點也顧不上自己的。她隻牢牢地托住那盞燈,任著明昭將自己緩緩攙起再度回到病榻上原來的位置,眉目之間卻是半點都不受影響的隻片刻之間便湧上來一行清淚,滿目神傷“師傅……”
那是一盞燈,一盞如焉月手中的七星續命燈一般材質的蓮花台燈座,沒有燈芯,卻是靜謐地散放著一道清麗的碧色光華,如同雨夜裡一窩彙集在山洞裡生生不息的螢火蟲,不息地散放著柔和而愜意的暖意。
——那,竟也是一盞七星續命燈!
“繾綣,彆太心傷也彆太著急了。不論幽冥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那個大師姐她都一定可以完全處理好的。”沒錯,這病榻上的女子,正是那幽冥之中排名第二位的女弟子,繾綣。
“可這一次不一樣的。”女子的聲音竟是蒼白到了極點,直叫那男人都不禁隻一陣心顫愕然——
“能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發生呢?想當初,就連孫大聖大鬨幽冥界,到最後不也相安無事的嗎?那麼這一次也一定還是會……”但是,當他看到繾綣臉上那煞白的神色時,他就會意地緘口不語了。
繾綣,她應
該是很想回去的吧!可是,以她如今的身體狀況……
才想到這裡,明昭的臉色立刻便儘顯頹然。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想用多大的借口來勸阻眼前的女子,可她卻終還是不肯輕易屈服的!一如當年,被逼出嫁的她竟可以不顧一切地在當天晚上弑夫自儘——她的性子是那樣的剛烈和固執,是任誰都無法勸阻得了的啊!而這一次,究竟又能發生多大的事情,竟是叫她這般的心痛神傷?
“繾綣,能不回去嗎?”明昭終是有所忌憚之意的。畢竟,要入得那幽冥,就必須得去得那酆都鬼城。可是,到了那酆都境內,大抵就會碰上可恨的蜀山弟子吧!若是那樣……還是彆回去的好吧。反正,繾綣的身子……
然而,儘管明昭心中千般思忖萬般憂慮,可那神色清冷的女子終隻眉頭緊蹙,悶不吭聲——她是在無聲地示意吧!好叫他趕緊出去,好叫她能早一點和幽冥裡的師姐妹們聯係上吧!
“繾綣……”無奈地,明昭終隻輕歎一聲,自覺地退出門去,不敢偷看,偷聽——他知道,那盞燈,她可以用來和她的姐妹們相作交談。但是至於她談及了些什麼事情,他卻從來都不曾問過。
——可是,他會不想知道繾綣有什麼心事卻寧願與相隔著千山萬水的師姐妹們相談而不願意告訴自己的嗎?
他自然也想!
可是,他卻終是從來都不曾將那房中的女子管束得那般死的——失去了身體的自由,總不能再讓她靈魂的自由也在自己這裡徹底失去吧!若是那樣,她隻怕又要去尋短見了的吧!
“性子剛烈且固執,說到底,對如她這樣的一個弱女子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站在門外,但隻輕然自語一句,明昭終是寂寞卻微笑著在那黑暗如地獄一角一般的地方靜默地等候著,等著房中女子對他的一記大聲呼喚——待到那個時候,他才該進去照顧她吧!
◇
但是這一次,才隻半柱香的時間,那門內的女子卻是早早地一聲柔弱喚起,讓他隻又焦急著奪門而入“明昭,你先進來!”
“什麼事?”重新站在那女子的身前,明昭才發覺那張原本慘白的臉上終是暈起了一層淺淡的紅霞——應該,是有什麼好消息的吧!
他隻心念如此,心中石頭方才有所放輕之餘,卻又聽得那繾綣隻悠然一句,似有些驚疑之韻“師姐找你。她說,她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