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你!”姽嫿怒不可遏,卻終究隻被那地獄紅花一般的女人牢牢抵住心緒——
“怎麼?想和我這個地獄深處由仇恨和詛咒滋養而長大的曼珠沙華鬥狠比殘酷嗎?我告訴你們,你們之中,誰都沒有這樣過人的本事!”
“那我呢?”人群中終是再一次響起了一道清麗而溫然的聲音,如曼珠沙華一般的輕然和淡漠,卻總又似夾帶著無儘的深意那是一道純白的身影,渾身都隻散放著幽雅的淡香,卻竟似和曼珠沙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般——
曼陀羅華,和曼珠沙華曾經共存於同一株植物體內的雙生姐妹。然而,這模樣相似卻一白一紅的二人卻是那樣決然的對立,一如亙古之時那一對對自幻世神盤古身上演化出來的雙生天神一般,彼此完全對立,力量也互相對峙,但卻終又彼此無法分割,相戰一生——紅鸞花開,紫鳶花落亦是這十二對雙生天神中掌握著生與死之力量的姐妹花。
一個,是迎接著無數死後魂歸幽冥的人們到來並吸取了無儘的仇恨與冤屈憎恨的地獄接引者曼珠沙華,一個,卻是矗立在那黃泉彼岸將被允許再入輪回的靈魂們一一送彆的白色曼陀羅華——如果說曼珠沙華代表著地獄裡對前世記憶的不忘和仇視,那麼曼陀羅華就代表著地獄彼岸幽然飄香將那前塵往事儘皆忘卻化作塵煙不見的寬恕和淡忘。
儘管,這對姐妹對於她們的大師姐沒有任何的仇與怨,然而,當那血紅的曼珠沙華要為人出頭之際,那白色的曼陀羅華終是因為天生的力量對立而站上前來。而也終於,在那原本單純的權力鬥爭之中因為她們的對立而終引入了新的戰火,綿延不絕,終似要將那黑暗已久的幽冥世界燃燒殆儘……
◇
然而,儘管翠雲宮外如此鬥爭,可那殿內的碧水兒卻也依然無法脫得開身——
是的,她被牽製住了。
就在門外那幫師妹們鬥得如火如荼之時,就在焉月在那方寸山中等待著地藏王複蘇之時,就在霖兒在那蒙山之中迅捷奔跑卻不慎摔倒之際,在那翠雲宮中卻正發生著一場令人難以忽視和逃避的慘烈悲劇,即便是智慧如她,強大如她,亦終也難以掙脫,宿命纏繞——
翩廻一如往常地沉睡在那金色蓮台之上。而在她身側看護著的碧水兒卻是心中惴惴不安,萬分不敢大意方才,就在突如其來的金蓮湧血之後,翩廻一並那些金蓮卻突然又莫名其妙地停頓了顫栗,仿佛那一切都隻是她眼前的一場幻夢一般。
然而此刻,那些並不曾隨著顫栗一齊消失的直靜默無聲地從那高懸於空的金蓮上滴落下來的分明的鮮血卻終讓她根本就無法釋然,心驚膽顫方才所見之景象絕對是真實的,是自己完全不可視若不見的可怕局麵!
她知道,翩廻,正是那個身懷著亙古之時幻世神盤古殞滅之後身體上所化生而出的十二雙生神祇之中代表著“寧靜”的力量的女子!
一旦翩廻走火入魔,控製不住自己強大的力量,那麼,這個早已歸屬於靜與動平衡之間的局勢就勢必會崩潰,繼而地,這股毀滅的力量勢必也將席卷整個世界!
如果當真如此,那麼,這整個世界都勢必隻能再一次默然承受那種無人可以想象的滅世災難——那是比天帝利用漫天洪水傾覆人間世界更為之恐懼的力量和毀滅之舉,那是連天帝都無法化解的曠世災劫,那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輕易將這種滅世之力轉移開去的絕望和悲哀……
——有誰,可以在世界末日的那一天拯救下一個生靈呢?
沒可能。因為,即便是你這一刻救下了一個孩子,可下一刻,連同你,你們兩個都會共同跌入死亡的深淵……那是任誰都無法掙脫的碎鏡之淵!
“翩廻,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做夢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你說給師姐聽,你告訴我,你睜開眼睛,跟我說說——千萬不要一個人承受那所有的悲苦啊!翩廻……”
那碧草蓮心的女子但隻輕聲地呼喚,卻又絲毫不敢觸碰那麵色清冷卻隻在內心爭鬥著的金衣女子——她知道,她不能!翩廻,在她的內心一定是有著某種邪惡的勢力正在與之對戰!如果,她但隻稍稍一碰,就勢必會讓翩廻本身純淨的力量得到抑製……
到那個時候,翩廻就徹底地走火入魔了!
而入魔之後,翩廻身上就隻會爆發出更加龐大而驚世的“寧靜”的力量——當承載著與“寧靜”力量相對的“靈動”力量的主神早已滅亡,當“靈動”的力量早已被貢獻給這整個世界並伴隨著這個世界上的生靈們緩緩遊走於世間,當沒有人可以遏製住她的暴動時,那麼,這個世界就隻能被再次卷入那種諸神寂滅的時代!
——那是連天帝都不曾親見過的滅世之境,那是《生死劫》上都不曾清晰記載的悲慟往事,那亦是任誰都無法挽救的頹敗局麵!
“所以,翩
廻——請你一定要把持住自己內心的冷靜!絕對,絕對不能輕易被內心的魔障給擊垮了啊!”
“翩廻……你一定要醒過來看看你的他……”
◇
“翎飛公主——”山林之中,緩然現出身影的,卻竟是那彌月九章曲之一的蘇妃。
“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了。”霖兒怯生地說著,一邊卻也本能地想往後退去一步。可惜,偏生腿給摔傷了,稍稍一動就不禁讓人咬牙叫喚。
果然是個懦弱的小丫頭啊!可纓紅怎麼非說她堅強、可愛呢?真是莫名其妙!
蘇妃但隻輕然一笑,信步上前“公主怎麼老是如此,一點公主的架子都不擺呢?這樣,可是會讓歹人們有機可趁的哦!”
微笑間,蘇妃但隻上前幫她理了理稍顯淩亂的頭發和染上了枯葉灰燼的臉蛋。不過,僅此一舉,蘇妃也不免有些認同起纓紅的判詞來剛才摔得那麼重,這小丫頭居然一點兒都不曾為自己有所心急,吭都沒吭一聲呢!這樣的丫頭,若不說她堅強還能說什麼呢?
“謝謝。”霖兒終隻似怯懦地笑了一聲,“對不起,我得趕緊回去了。”話畢,她竟是拔腿就想走,卻終忘了腿上有傷,但隻一動就發作難忍地不敢動彈了——是剛才摔得太重了嗎?怎麼一動,就覺得撕裂的疼……
可是儘管如此,那蘇妃倒也不太以為意地輕輕地挽住了她的手臂,一邊說,一邊卻是蹲下身幫她看起腿腳上的傷處來“公主——您摔得可不輕!就算急著趕路,一時半會也難得離開蒙山的啊!”
“那可怎麼辦?”霖兒的麵上頓時便浸滿了憂愁和焦慮。“要等我這討厭的腿傷複原,師姐她隻怕……若是有人言辭衝撞了她,她一生氣,隻怕就會和人拌起嘴發起狠來了。若真是這樣,她豈不是又落人話柄了嗎?我不能留下,我要離開,我要趕緊回去!”
聽得如此,蘇妃心中不免一怔誰說這女子沒有腦子,隻依靠著青鳥生活的?她不是連這樣落人話柄的道理都能思慮到嗎?我們,當真是小看她了呢!
——蘇妃竟是忘了,這般的話,還是她自己說出來的。
“公主——”蘇妃終是輕柔地喚了她一聲,有種見到了大師姐般的溫和和美好。“有句話,其實賤妾想對您說很久了。”
“嗯?什麼?”霖兒不免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