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即便是自己身體承受著那一方高速旋轉的靈氣反震,那赤紅衣袍的男子卻終是半步都不肯往後退卻的。他但隻苦苦用力,奮力地將那周身都隻沉浸在一道分明的金光之中,竭力地試圖跨入那般驚濤駭浪的結界之中!
“師傅,師傅!難道,您老人家當真就不想再見朧兒一麵了麼?!”字字含血,句句噙淚,那一方尊貴無比的魔界玄孫少主終是半刻都不曾有所停頓,誓非要破入那方結界不可!
然,正當那蟠龍之城外圍的結界之中正有著那一方至尊男子苦苦鬥爭之際,於那漩渦內裡的一方淨土雲華宮殿之中,卻自有一方將身影隱匿於輕羽白色細紗帳之間的素衣身影緩緩聲起,似有驚歎——
“你回來了,麟兒。”
聲音輕緩,細如雲煙,甚為動聽。然,即便是在這般輕柔相問起的聲音之中,卻終是隻有一方冷然而飽藏怨憎之意的厲聲恨恨而來,驚詫於她“是啊。我回來了。我回來和你作伴——你很開心了,是吧!”
一邊聽著,那輕羽白紗之間的女子終是麵色一頓,繼而卻是見著身前隻有一方熟悉的緋色衣衫款款而來。末了,卻隻見著那熟識的故人憤然一聲,大大咧咧不計後果地坐在了她的跟前,半點麵子都不曾與她相留,顯然是有什麼氣著她了。
“怎麼了?”素衣女子卻是依舊隻如此輕緩相問,柔聲細語。“這一次出去,難道竟是毫無所獲麼?料想,你也應當是見到那個你一直所尋覓著的人了吧!”
“你少跟我用這種口氣說這種風涼話!”那方緋紅卻是毫不留情地狠狠瞪來一眼,卻是一道甚為熟悉的柔媚女子!“我有沒有見到他,關你什麼事!你少這般嘲諷我了。我就算再怎麼不濟,卻也終究還是個自由之身!哪像你呀,半點步子都不敢輕易離開此地——鷫鸘,你可真是活該!”
“麟兒……”不得已,那紗帳之內的鷫鸘女子終是無奈地歎息一聲,淺語道“麟兒,這一趟出去,回來之後你怎麼竟是這般的怨憎失色呢?是不是,在外邊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情呀?若是你願意,你不妨說與姐姐聽……”
“你少來!”還不待那鷫鸘女子的好言訴儘,那一方緋紅的女子卻是隻恨恨咬牙,瞪起一眼,便直將她那話語儘折,極儘仇怨之心。“還輪不到你來大發慈悲!我昊——”約莫是說錯了什麼,女子終是有所神色收斂了起來。“不。我是說,我鴆羽玉麟,我是絕對不會需要你這樣的人來施舍你所謂的同情心的!我還沒有廉價到那個地步!”
“麟兒!”鷫鸘卻是焦急一聲,隱隱似要上前突出紗帳好言相勸起。然,她但隻身下微微一動,卻便是心口怔怔一痛,力量儘失,倉促落地——她,竟是連坐起來的能力都被剝奪了麼!那她,豈不是從自己離開,不,應該說,是從自己蘇醒以來,就一直跪在這裡了嗎?
儘管心下有所神色暗淡,可是,那一方恨意正濃的緋衣女子又豈能很快便撤下心頭的怨氣去呢?她但隻咬牙切齒一聲,旋即卻是款款起
聲,索性,竟是背過身去了才重新坐下。
“你不要緊吧——要是不能動,就不要莫名其妙地動彈了。我氣歸氣,可也沒有想過要了結你的性命呀!你要是因為我的回來而損傷了你自己,那我可是罪過大了。現在呢,我就背對著你坐,眼不見,心不煩。那你,也一樣好了。閉上你的眼睛,全然當看不見我好了。”
“麟兒……”緩緩地,鷫鸘終是微微昂起了頭,朝著那紗帳之外的緋衣輕看了一眼,旋即,她卻是有所苦澀笑起,似有哀怨之音“好吧。我答應你。你要是有什麼怨氣,就儘管衝著姐姐說吧。反正,姐姐也無力動彈,更加沒有辦法上前去寬慰你的恨意。隻當,我是一塊山間頑石,由著你傾訴心中苦悶好了。”
如此一言,終是叫那方緋衣女子隱隱似有些許尷尬悔意。然,但稍隻片刻,她卻終是幽幽一聲,輕緩歎道,似有什麼千斤重的東西壓在了她的胸口一般,不訴不快——
“鷫鸘,你說——我們這般的人,為什麼,還要這般辛苦地存活於這世上呢?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我想保護的人,不給我任何保護他的機會。而我厭憎的人,卻又偏生非要與我為敵相戰——你說說,難道,我竟是隻能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了此殘生嗎?可,若是非要如此,那我可是斷然不會願意的!要不然,以前我也不會想著要離開這裡了!可惡——”
“麟兒。”鷫鸘卻是微微一笑,淺聲回應“你是為了誰呢?那個,你所想要保護的人,是他不識抬舉,惹惱你了嗎?”
“還不是那個人——”緋衣女子卻是微微一記俯首,兩手之間卻是焦躁不安地打起架來,糾纏不休。“淩空大人的兒子,青鳥唄。”
“你見到他了?”鷫鸘卻是心中一震,驚然愕語。“他……他都已經,重現人間了嗎?嗬嗬……”然,她卻竟是莫名地一聲冷笑,繼而卻是幽幽自語而道“該是呢!若是他不重現於人間,那你又怎麼會見到他呢。我如此這般心悸,倒是糊塗了。”
“是啊。我是見到他了。可是,我竟是沒有想到,如今的他,竟然是個比你還要糊塗的人!”雖是這般比較地說著,可那緋衣女子的心間卻是並不曾夾帶任何怨氣的。“我留在他的身邊,一心想著要幫他,守護他的身份還有秘密。可惜,偏巧他身邊卻終是有那麼些個人想著要幫他徹底複蘇——你說說看,那個死生之彌月,那個燭陽四神之一的冥王的女兒,她是不是太討厭,管得也太寬了呀!”
“怎麼?”鷫鸘終是但隻輕聲回應一句,麵上神色也隻清和了許多。
“你是不知道啊!”鴆羽玉麟卻是惱怒地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間掐出了一道分明的血紅印子。“要不是她介入,我和他之間根本就不會產生那麼多的嫌隙,更不會如現在這般,無路可去,隻能黯然回到這個鬼地方來了。”
“那麼,你就打算一直待在這裡,不管不問了麼?”鷫鸘卻是幽幽一聲,似有指引。“若是你不管他,那他豈不是當真會將自身置於危險之中了麼?”
“我才不要那麼厚臉皮地貼在他的身邊呢!”緋衣女子卻是恨恨一聲,似有慍怒。然而,於她身後的那方素衣女子卻終是明白她的心緒的她哪會當真生他的氣呢?她,恐怕隻是因為自己的計劃落敗了,才會這般惱羞成怒的吧!說到底,也還是她自己氣量和胸襟不夠呢的吧!她,斷然是隻氣惱著自己的吧!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麼關心他!”果然。鷫鸘但隻心中輕然一頓,卻是隻繼續靜然地聽著她隻幽幽斥起。“他根本就隻把我當成一個外人而已!這樣的人,我乾嘛要那麼死心塌地,蠢鈍不堪地愛戀著他呀!我又不是非君不嫁不可!”
末了,那緋衣的女子終是氣惱地嘟起嘴來,一邊卻是心緒慘淡,暗暗淚流起來——
然而,眼見此景,於她那身後的鷫鸘女子終也隻在心間愴然一歎,頗有些無可奈何“若是他都已經現身於人間了。那麼,他所要遇上的危機,又是否會有如數的人能幫助他,化解一切呢?還有,那個霖兒,她又是否已經回到他的身邊去了呢?青鳥,青鳥……”
心中幽幽念起幾聲,那方不曾言語的素衣女子終是隻愕然地聽著身前那襲緋紅款款起身,有所抱怨“也罷了。我也不多說了。還是先給自己找個地方洗個澡,睡一覺吧!省的自己那般地胡思亂想了。”如此一聲,那方熟悉的昊空姑娘終是微然回首,輕然示意一聲,便隻神色猶疑地退出門去“鷫鸘,那我先下去了。”
“嗯。”輕語應聲,那方素衣清靜的女子終是隻幽幽一歎,心緒便隻隨著那方倩影漂遊而動,飛出竹屋,卻是早已不知道飛往何處去了——
“若是他也已經複蘇了,那麼,您,尊貴的您,應該也想著要再現於人間了吧!那麼,您,還會需要我去見您,幫您去守護他嗎?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