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雖然心下還是有些難受,可木青衫卻終是強忍著那股悲涼的氣勁,退步而去,將那整個平台都交予了青衣。“那你就去解除封印吧!我會好好照看好自己的。”
“嗯。”青衣微微頷首,旋即便隻依著“乾兌離震巽坎艮坤”的順序再一次點亮了那個八卦平台,齊齊地竟是有著一圈綻放光明的寶藍光華直直地映亮了整個封印囚室!
然後,她便隻在回到那平台的正中心處,轉身示意木青衫遞過兩滴血珠來。旋即,她便隻依著之前的辦法將那兩滴血珠滲入了那平台正中心的一雙陰陽魚眼裡。
然後,他們便迎來了那樣的一場風卷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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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是那西牛賀洲的南部海島之上突起了那樣的一場廝殺,可是,於那東海之上的傲來國境之中卻終究隻沉浸在一片溫和的夕陽之中。
橙紅的太陽但隻大半都沒入了海中,被染紅的雲霞也隻無聲地漂浮於空,而海上那斜斜的倒影卻也隻隨著海麵緩緩地蕩漾著,竟是半點紛亂的景致都不曾勇敢地現於人前,驚擾眾生!
——而此情此景,當真可謂曰之“夕波紅處近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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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間曆庚寅年乙酉月如往常一般安然的一天。可是,這一日的黃昏似乎來得格外早了一些——當然,這是對那些忙碌了一天卻似乎並沒有什麼驚人的成果的人們來說的。
可若是對於那一直固守在房間寸步都不曾移開的悼靈來說,他也終於體會到了之前數日裡天葬的難耐痛苦。不過,比起天葬來,他卻終是要更為慶幸一些的。畢竟,他一直都是蘇醒著的,況且,還一直都會有人前來查看他的身體狀態。
然而,也就是在這樣漸近黃昏的時辰裡,霖兒卻是隻不由其分說地便隻將他扶上了輪車,一路南下,直到那南水灣處方才停頓下身影來——她是叫他來這海邊散心的。但與此同時,她卻也是為了要將繾綣的秘密挖掘出來才會前來於此的。
——是的,即便是她,即便是身為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座下四弟子的她,卻也終究還是沒能將二師姐的秘密刺探出來。她早已使儘了渾身解數,卻終究還是
拿那個緘口不語的二姐姐無可奈何。所以,她也隻要前來於此,試圖一探究竟了。
但是,這樣安寧的南水灣,又怎會讓她找到繾綣心中悸動不安的秘密、真相呢?
無奈地,她但隻如此虛弱地輕歎了一聲,隻朝著那蒼茫大海的深處看去了幽幽的一眼,卻竟是心間籠上來一層厚厚的網,將她隻困頓其中,竟是連呼救的聲音都沒有的師姐,師姐……師姐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呢?難道,是她因為自己的殘廢之身而想著要離開姐夫嗎?可若是如此,她又如何生活自理呢?她又不許我幫她叫來幽冥弟子,那麼,她豈不是連幽冥都不願意回去麼?若真是如此,那她又有何處可去呢?師姐……
“今天的夕陽,好美哦。”其實,身邊的人,更美——身後的女子眉頭深鎖,神情陰鬱。可是,她那身前輪車上的“廢人”卻是一點兒都不曾有所察覺的。悼靈但隻衝著那西麵似漸漸往海裡落去的太陽柔聲地讚歎著,卻終是發現那一方海藍的女子卻竟是半個字都不曾相和於他的。
“瀾兒?”他輕然回首,卻是看著那心疼的人兒竟是麵染焦容,直叫人心中悸動,有所悲切“瀾兒?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往事了?”說到往事,那便是他的弱項了。
“沒,沒有。”茫然地被人驚醒,霖兒卻是隻輕緩一笑,低聲淡然道“我……我隻是好久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致了,所以才會有些驚歎得出神了。對不起。”其實,她也並不曾聽見他說了些什麼,沒辦法,她也隻好這般扯了個謊——畢竟,師姐的事情,隻是自己的私事而已吧!所以……
“幽冥……”然而,將那謊言當真了的悼靈卻是猛地心頓一下,隻回頭顧盼,眼帶憐惜“很辛苦吧!幽冥裡終日都不曾見得天日,永遠都是那樣漆黑黑的一片。沒有朝陽,更沒有如此絢爛的夕陽,晚霞——你很害怕的吧!”
“沒有啊。”霖兒卻是倉促一笑,哪敢將那實言相訴呢?“有師傅和一乾姐妹們陪著我,又怎麼會覺著害怕呢?倒是你,一直流落在外,卻又魂魄不全。大抵,是你才過得更苦,更難受吧!”
“怎麼會苦呢?”回轉過頭,遙看西邊黃昏,那似已然沒入海麵半截的太陽卻是那般的橙黃而散放著最後一點的餘熱和絢爛的光華——夕陽,竟是這般的祥和,也會讓人覺著希望尚存呢!是誰說的,黃昏會讓人覺著絕望呢?夕陽,不也是美到極致了的勝景嗎!
“我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會如你那般地飽受相思之苦呢?”悼靈卻是一聲輕歎,不動聲色地執起了她的手掌,拖於手心,卻是微微俯首親吻了一下。“你的手,都好像長繭子了呢。”
“哪有。”霖兒卻是一聲嬌嗔,慌忙著將手拽脫出來——她的纖纖玉手之間,又怎麼會有明顯的繭子呢?她,可是從來都不曾做過什麼很粗重的活的呀!
然而即便如此,那悼靈卻是半點都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的雙眸,秋波暗送“可是,我想,你的手應該是純白無暇的。你是一個那樣精致的人兒,讓我都隻不禁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一般——霖,瀾兒——”他差一點就叫錯了名字。“瀾兒,你說,我會不會什麼時候突然夢醒了呀?”
“我還說是我做夢了呢。”霖兒也隻莞爾一笑,淺語道,“雖然你還不是完全的他,但卻也終究還是可以讓我見著你了。悼靈,悼靈——我真的,覺得這都隻還是一場夢!”
“那,就彆讓我們再做夢了吧!我們,都應該睜大雙眼,牢牢地將彼此看在眼裡,絕不會允許對方有絲毫的機會離開彼此,好嗎?”
輕語柔聲,秋波徐徐。那海藍的女兒也隻不禁粉麵含羞,紅唇欲滴,有些難為情地低下了頭。“討厭。說的這麼肉麻,也不怕人家……”
“啊!”正待此時,那海邊的地方卻竟是突然乍起了一個尖銳的刺響,急急地折斷了那二人的暢然的情緒,卻是叫他們隻順著那驚悸的聲音投去視線,卻竟是一道倉惶不安,繼續紛亂——
“天呐!蝕陰女神像,蝕陰女神像流血了!蝕陰女神像眼睛裡流血了!是天譴,是天譴!”
“蝕陰女神像?”心中驚悸,那二人也隻急急地回轉過頭,卻終是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那一道駐足海灣東岸的一尊溫和儘顯慈祥之態的塑像之上卻竟是於她那一道左眼的地方赫然隻滑落下來一道鮮紅人粗的血印來!滾滾直下,謫落雲天!
“蝕陰女神像,當真,流血了?怎麼,怎麼會……”心緒惶惶,心悸不安,卻終是眼見為實,無從篡改!可是,那一道駐足於此多年的蝕陰女神像,又怎麼會……難道,當真是天譴,是天譴發生了嗎?可,所謂的“天譴”,又是為何而發生的呢?
◇
——然而,這還隻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