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然,隻正在祭默如此悲切之際,他那身後卻是暗暗地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隻不禁卻是叫那七尺男兒一陣疾呼,趕緊回頭顧盼“月兒!……是你?”
“對。是我。”來人漸漸上前,卻是隻不禁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慢慢地解釋,“多謝你的一聲長嘯,鬼醫已經到了,師傅的傷也在救治之中。所以,我也一時偷空前來此地看看。怎麼,月兒呢?師傅不是說……”姽嫿三千環顧四周,卻也隻不禁暗暗地皺起眉頭,一陣驚疑之色溢於言表。“難道,月兒她……”
“她不見了。”祭默終是悲聲地答應道,一邊也隻鄭重地握緊了手心裡的那一道銅鈴,兀自悲切。“我感覺不到她,任何一點點氣息都感覺不到。你說,她會不會已經……”
“彆胡思亂想了。”姽嫿三千雖然也已經心裡有數,但是也隻得依舊如此低聲地寬慰他道,“你彆總往壞的方麵想嘛!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這個道理——所以,你也應該相信。要不然,我們先回去翠雲宮看看。說不定,她的七星續命燈還亮著!隻要燈還亮著,那也就是說……”
然,隻正在此時,她卻終是隻見著那身前的黑衣男子的臉色不禁卻是變得更加深沉起來,繼而卻是驚懼地惶惶上前,步履踉蹌,幾近摔倒。然,即便如此,那祭默男子卻仍舊是竭力地上前探尋,苦苦地掠過她的身影,向著他的來路漸漸返回。
“祭默?你這是要……”猜不透,姽嫿三千也隻微微地追隨著他的身影朝著他的前方輕然地探去一眼。然,僅此一眼,便直叫她的臉色也不禁灰白,再也不好多說什麼——那是一盞幽靜的蓮燈,安靜地躺倒在鄴名鬼域入口處的地方,靜謐地散放著青碧的微光,卻再也沒有了生機和呼吸。
“這就是七星續命燈了麼?這就是你們借以傳訊的七星續命燈了嗎?”祭默的聲音裡充滿了顫栗,讓那身後的女子也不禁緊隨著淚落成涕。
“是,這是我們每一個人身體裡都存留著的七星續命燈。這個……”然而,跟著他的腳步,那徐徐上前的姽嫿三千終是忍不禁閉起眼,抬手捂住了嘴唇。——她知道,已成定局!七星續命燈如今都已經散落離體,失去了它的主人,那也就意味著五師姐她……她一定是已經……不!
——她不敢想象,更加無法作答!可是即便如此,她那跟前的男子卻仍舊是不肯罷休地哭聲掙紮,悲聲顫栗——
“所以,她是真的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是麼?”祭默冷冷地回轉過頭,眼裡不禁卻是盛放出一種令人膽寒的黑色光芒。“告訴我,她是不是死了,說,告訴我!”末了,那情緒失控的男人終於也忍不住抬高了聲音大喝了起來。“你回答我啊!她是不是已經死了!你說,你說啊——”
“祭默!”姽嫿三千一邊哭著,一邊也隻悲聲地上前而來,輕緩地靠在了他的身後,攬住了他寬厚的肩膀,顫栗。“你彆慌,你彆怕啊!說不定,說不定月兒她的魂魄,已經自由地飛回到師傅的身邊去了呀!而且,就算是她的肉身真的已經沒了,可是隻要她還沒有魂飛魄散,隻要她求生的信念還在,那她就一定可以重新回到我們的身邊的!你相信我,你也應該相信師傅啊!”
“可是,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祭默咆哮著,憤憤地似要將那個從後麵抱住他的女子甩開。但是,用過力失敗了之後他就不禁放棄了這個舉動——不是他愛戀上了這個女人,而是因為他已經心寒得沒有任何氣勁來計較這些事情了。
——月兒,月兒……你我曾經共屬於同一個靈魂,如今好不容易化身成為兄妹而站在了彼此的身邊互相扶持。可是,可是月兒啊!你我兄妹一場,可憐一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重逢,還沒在一起歡聲笑語過,你就……甚至,我今天,我今天還……
緊緊地攥緊了手心裡的鈴鐺,輕然遙看向那發現的七星續命燈,可他的心緒已然將近崩潰他無法原諒!自己,前幾日裡還強求著月兒去忘記悼靈,而自己剛才居然還為了姽嫿三千而斥責了月兒!而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落單,所以她才會一個人走出翠雲宮,所以她才會獨自在宮外發現了傷重的師傅,所以,她也才會因為事情重大而來不及相告繼而便隻獨自一人前來了此地!所以,所以……“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我的月兒……是我,都是我!”
“祭默!你彆這麼想啊。你要知道,月兒……我們隻是發現了她的七星續命燈而已,沒有旁的了,不是嗎?所以,我們應該想一想,她是不是有可能會被那些魔物們給擄走了呢?她是不是隻是被人當成人質了呢?你彆胡思亂想啊……”姽嫿三千隻如此地給著意見。但是,她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不
可能!”祭默卻是冷聲,否決。“那些猙獰的魔物,一旦有機會逃了出去,又何必再需要擄走一個月兒來作為人質拖累他們呢?他們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做,更加不會固執到要將她體內的七星續命燈給拔扯出來吧!”
“是啊!他們,就是為了不暴露月兒的行蹤,所以才會……”姽嫿三千隻焦急且麵帶笑容地搶言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所以他們才會……”然而,無論她是有多麼激動,可惜,她所麵對的這個人卻終究是那個名作祭默亦曾經名為梵天罹的人。麵對這樣的人,她沒有勝算!
“姽嫿,你彆安慰我了。我知道,你說的都並無可能——我也曾是天下麵目可憎的魔王。我也曾在自己被天庭的人狙殺之後流落在此地過一段時間——所以,我很能明白那些魔物的為人。姽嫿,說真的,你的這番話,可是真的連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的呢!”末了,他卻是憨憨地笑出了聲,裝出一副已然接受事實的樣子。然而,他那身邊的人終是明白他的心,已經在這個孤寂的時刻徹徹底底地崩潰,化成了飛散的碎屑,無法成形!
——有誰能夠幫到她,幫著她,將他解脫出這無邊的苦海呢?而她,焉月,又到底下落如何呢?
師傅,師傅……如果您不曾受傷,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還有,大師姐,如果是有你在,那是不是也什麼都不會發生的,什麼都不會發生——你那麼厲害,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可以警覺了。可是我呢?同樣是幽冥執掌,可是我卻連什麼都辦不到辦不好,反而,還傷害了我身邊所有至親的人!大師姐,大師姐,你能回來麼?我不想再當這個執掌了,我真的沒有勇氣繼續在這樣一條注定孤寂的道路上走下去了……大師姐,你回來,你救救我們,幫幫我們吧……
——淒聲,悲苦。然,那個置身於千裡之遙的女子又如何能夠聽見呢?
◇
微微地展了一下眉頭,那同樣黝黑的世界裡,那一方青碧的女子便隻輕然地揮了揮手,再度和她所眷戀的人分手作彆,安靜地回到了她的住所,決然不曾理會那幽冥裡所發生的事情——如今的她,為了青龍,亦或者說破劫的事情都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又哪裡會有時間來理會那些哭哭啼啼的師妹們呢?連帶著霖兒她都不曾管了,又何談那地獄深處的焉月,姽嫿三千?
身姿輕輕搖曳,女子柔媚的身軀但隻輕緩地慢步向前,唇角之間卻是不禁隻微微凝起來一道深邃而得意的笑意。然後,待得她隻沿著路徑慢步到那一方荷塘邊上之際,她便隻微微一笑,神色清明地側轉過身,麵向了散放著晶瑩螢火的一方荷塘“出來吧,阿修羅。我已經回來了。”
隨著她這一聲微笑緩緩落定,她身後的茅草屋也便隻為人所輕輕拉開,從那裡麵款款走出來了一道冷寂而深沉的臉龐,冷語“怎麼?現在才回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