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幽冥地府,北極儘頭。
玉雪城山,六出雪神殿。
頭頂,依舊還是那番的灰霾天穹,腳下,仍然還是那樣的千山暮雪。一切的暮景,但隻凝重而壓抑。而也隻正在此番,就在那高山雪地的蒼白之中,一道依舊還隻被牢牢束縛在那一池奶白水中的水曜星使楊焰卻是隻見著那似遙遠的黑暗神殿背後的地方竟是幽幽然慢步過來了一道神色很是慘淡的少年身影那,不就是金曜星使那歇麼?但同時的,他的身上不是也還背負著曾經歸屬於十二雙生神祇之中『靈動』主神的人格麼?而現如今,他的模樣,他那微微蹙起的眉宇之間,卻竟是顯得那般的悲慘而淒迷——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沒有救下……
「喂——」心頭一句暗自忖思,雖然那樣飛揚而起的猜測似乎並不怎麼可靠也叫人不敢去置信,但那水池中被禁錮身形的楊焰卻還是不禁隻微微然抬起眉梢,凝神一般遠遠地看了那來人一眼,隨即,他便隻一如從前般大大咧咧地喊了起來,麵帶譏誚,「怎麼樣,那歇?難不成,就連你親自去了,都沒有辦法去將那個至關重要的女人予以救贖回來嗎?」
——如果說那個『寧靜』的主神當真死在了這樣的地方,那麼碧婕夫人,她豈不是要被氣得顛倒乾坤了不成?可是,既然這樣的事情一直都還不曾發生,那不也就是代表這裡,「一切都尚自安好」麼?——既如此,楊焰終是也隻輕輕然蔑然起來,仿佛當真就要和那歇再一度地大動嘴皮子爭吵起來。
然而,令人失望的,楊焰卻終是隻見著那身前愈發靠近的少年身影卻是僅隻冷眼,讓人隻不禁感覺著自己的心頭之間突然便有了一股冰寒徹骨的冷意迅疾地飛揚而起,疾馳地朝著那心底陽氣充盈的地方聚攏過來,讓人突然就有了一種備受壓製幾欲窒息死去一般的痛楚感覺——這個無形之間就強勢壓迫上來的力量,難道,就是那傳說中的「靈動之力」麼?『靈動』的主神,他居然擁有著如此這般霸道而強勁的力量?
「那個女人——」那歇的聲音竟是冷寂地讓人心顫,完全不見了以往純真少年時代的魯莽模樣——所以,曾經的『靈動』主神逡巡,他竟然就是現在這般的模樣麼?!「她,和你都說了些什麼。」
「你說的,是誰?」楊焰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你這句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真的,還是我所認識的那歇嗎?難不成,就因為你釋放出了逡巡的力量,所以,你竟然會連自己的身份和意識都模糊不清徹底遺忘了麼?」不!絕不可能——那歇,就算他釋放出了逡巡全部的力量,就算我從不曾真正親眼見過那樣的神祇,但是,那個傳說中的『靈動』主神,他不就是如那歇一般白癡的蠢貨麼?既然如此,那他……
可惜,那身前的少年卻終究還是不會太過理會他的心中亂忖的。那歇依舊隻冷凝著眉梢,神色清冷地遙看著他,眼底隻有一股令人驚悸的力量緩緩壓迫上來,伴隨他的輕聲漸漸透入人耳「告訴我。她究竟都和你說了一些什麼——難道,你都還不曾發覺,你的歲正不見了嗎?」
「歲正?」被提及至此,楊焰卻是隻突然一怔。「他不是早就……不!」一個激靈猝然顫起,楊焰終是不禁隻試著轉了轉頭,趕緊朝著四麵的方向看了看沒有!那個名叫『計都』的女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但是,她會去哪裡?而她,究竟又是為了什麼?難不成……「你的意思是問……」心頭之間,隻不禁更加陰寒悲切起來。「是不是,那個女人她說了些什麼,所以才會攛掇著她,讓她想著要離開這裡?不,不會的!」苦笑,卻是連自己都難以勸服。「計都,她不過隻是剛剛被人識穿了身份而已。她有必要躲著我麼——她,是計都?」他突然停了下來,有些不敢相信地凝起神看向了那緩緩迫近自己跟前的少年,眼底,隻有一縷驚顫而急需被人確認的幽光。「你,知道?」
「我知道。」少年但隻緩聲,分明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是的,我的確知道。」
「為什麼!」楊焰忍不禁就隻抬高了聲音怒吼而起。雖然還不能從那禁錮起自己的池水中徹底地掙脫出來,可他卻還是惱羞一般地瞪向了那歇,毫不容情。「你,居然連你都知道?!」換言之,就隻有自己,被人瞞在了穀底?所以,這少年……仔細聯想一下這少年曾經過往一並現在的舉動,楊焰就忍不禁一陣心頭驚顫,心寒徹骨如果說那歇他什麼都清楚,如果說他的過去和現在都一樣,如果說他本就是一個經常在人前裝傻的人,那麼……『裝傻』——這樣兩個看似簡
單非凡的字眼,終究隻變成了他心坎之上一塊厚重的板磚,久久都不曾停歇下那番拚命打擊的舉動。——所以,如今看來,其實蠢的,隻是自己,還有歲正?可是,如何甘願相信!
「我當然知道她是誰。」那歇的眼底雖然清冷,但更多的,或許應該被人稱之為『平靜』。「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一樣,隻會想著要去關心你的蝕陰三女神三位女主人的。——計都。從歲正用著她的身體回到苦情恨海的那個時候起,我相信,所有的人應該都已經知道了那樣一具身體裡所隱藏的靈魂,和她的身份——當然,隻是一直都沒有人會想著要告訴你們兩個而已。」
「你少瞧不起我!」惱羞。明知道就是自己被人給耍弄了,可是這楊焰終究還是不甘願就此作罷。「就憑你?——逡巡,你不過隻是那十二雙生神祇之中的一個蠢貨罷了!你彆以為你今天重生在了碧婕夫人的座下,你就能夠比我聰明多少!——我雖然不曾親眼見過你當年的醜態和愚蠢,但是,我好歹也還是可以從我那三位主人的口中得知你那些蠢事的!」
「楊焰!」可是,身前,那樣一道『靈動』的主神身間終是還可以壓迫出那樣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出來的!那歇,或者說逡巡,他但隻厲聲一喝,那池水中的楊焰就隻不禁一陣悲愴驚呼,徹底斷了那般繼續喝罵的舉動十二雙生神祇的力量,果然,就是這般淩駕於眾神之上的麼——即便,他隻是那傳言中的一個蠢貨而已?
「楊焰。」徐徐,那歇輕緩下了些許聲音,眼底,也隻微微然搖曳起了些許明亮的光暈,似乎重新化成了人那舊識印象裡一個懵懂而莽撞喜好胡言唯恐天下不亂的少年那歇。「我問你,天女青靈,她來過這裡——你不會,連她都不曾知道吧?」
「天女,青靈?你是說……」如此,僅隻陡然地,池水中的楊焰終是隻在心底輕快地顫起了一陣更加清冷的寒意,不禁哆嗦「你,是在說,她,方才來過的那個女人,那個叫我發動訊息叫我將那一切告知於你,讓你趕緊到這幽冥裡來解救翩廻的女人——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天女青靈?曾經十二雙生神祇之中那個可以說淩駕於所有人之上的理智主神破劫身邊的那個天女侍婢——」如何置信啊!「她,還活著?」
「當然。那個人,就是她。」漸漸地,平靜下來的那歇也隻微然地歎了一聲,隻有些悵然地坐在了楊焰的跟前,淒聲。眼底,卻竟然還不禁隻微微然泛起了些許透亮的光華,分明就是一副翻湧出了些許晶瑩淚花的模樣!「她一直都還活著,隻是如你這般的人從來都不曾在意過她而已——怎麼樣?現在,你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你應該就可以告訴我,她究竟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吧!還有,如果她真的和計都也都談過了,那我們也一定得知道,她和計都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麼樣的盟約!」天女,青靈……究竟,你要為了他一個人而算計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呢?
可是,楊焰終究沒有立即就答複他的這些疑問。他還隻在心底緩緩斟酌而忖思,尤不自信天女青靈,她就是那個天女青靈了嗎?和我一樣,同樣是神祇身旁的守衛者,可她卻竟然會是那樣霸氣的一個人。而再反觀自己呢?不單被她給牢牢地困鎖在了這裡,甚至,自己還不得不聽憑她的吩咐做事——天女,青靈,那樣的一個人,她究竟,都隱藏了一些什麼呢?而自己,何苦又要如此無能啊!
「她倒是沒有和我說什麼。」思緒良久,楊焰方才隻緩緩開口,聲音寒顫。「無非,隻是叫我想辦法叫你前來而已——可是,那個女人,她真的,會是那個天女青靈麼?」他淒迷著眼神凝重地看向身前的少年。可是,還不待得那少年開口相作答複,他就忍不禁悲切地搖了搖頭,仍舊是一副不敢輕信的模樣天女青靈,他自然知道那樣的一個人並不曾在一百萬年前的那個時候殞身殉葬於初代麒麟之神。但是,如果她一直都不曾死去,那麼,她活下來的途徑,一並如今現世的理由,還有,那被她偷偷藏起來的青衿女神……不可以,自己絕對不可以就此而將這樣的事情交托於那歇,交托於碧婕夫人知道!天女,青靈……切齒之間,楊焰那緊攥起的拳頭終是不免隻指骨分明,哢哢作響,恨意難忍。
——有些事情,於這天下之間,恐怕也隻有自己的那另二位主人才能夠想辦法來挾製住天女青靈的吧!
「看來,她連你都不會相信。」那歇終隻似無奈一般地歎息一聲,繼而便隻微微然轉身站起,隻有些悲涼顧自地看了自己的手掌心一眼。「既然她連你都不曾有話交代,那我也就不再多管那些
事情了吧。——楊焰,我要你告訴我,到底,該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夠讓我無聲無息地去到那月亮之中。」翩廻。去到了那裡,或許,你當真就可以安然偷生一段時日了吧!
「你——」如此,楊焰終是不免隻再度地睜大了雙瞳,冷厲一般地看向那少年,冷笑,「你這又是在跟我開什麼玩笑?!月亮,不是一直都懸浮在那蒼穹之顛麼?你要進去,那就大大方方地進去唄,還能有什麼其他的法子不成?真是的!」
可是,他那身前的少年卻並不曾有所後退,反倒是隻咬牙切齒一般地說,「我的意思,是要『無聲無息』!除了月裡的嫦娥,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我要去月宮的這件事情。」
「為什麼?」楊焰卻是微然地笑了一聲,流露出一副難以理解的神情,譏誚。「嫦娥,為什麼你就不會想著要去防備她呢?難道,你覺得她會是一個可以容你信得過的人麼?哼!你不是吧,那歇——亦或者,稱你為,逡巡?」
「當然。我當然信得過她——」他的眼底隻有一種急切而篤定的光芒。但是,提及此人,楊焰終是不免再度火惱氣大,厲聲喝止——
「你確定麼?那歇,這個人,就算你的前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是現在的你,難道也會不知道她嗎?月裡嫦娥,她可是月神女裔當初安置在天帝轉生之東海主神帝俊身邊的一具傀儡之身——你,要相信她?你,想著要將那個重要的『寧靜』主神安置在那邊?你開什麼玩笑!苦情恨海都會比那裡安全和可靠吧!」
「可是——」那歇卻是幽聲。「你不會不知道碧婕夫人的陰謀吧!比起她,或許這麼多年一直被幽居的嫦娥仙子,更能叫我信服。」
「你這是在說什麼啊!什麼,叫做碧婕夫人的陰謀?」
「難道,你會認為,碧婕夫人她處心積慮地收集我們十二雙生神祇,是沒有任何目的性的嗎?」但隻一眼,就足以讓那池水中的人膽顫心驚!「料想,你也應該知道,你那三位主人,一直以來都被羅列在碧婕夫人救治的名單之中——難道,你就可以那麼確定,碧婕夫人救治她們當真是沒有任何自己的私欲的嗎?你,能相信她麼?」
——這一句,該說成是當頭棒喝,還是該說成是醍醐灌頂?若是僅隻有這身前那歇的一句話,或許自己還不會太過警覺,但是,如果連那之前禁錮自己於此的天女青靈也都曾這樣說過,那麼,自己,如今當真還能夠安然地想著要去相信那個高高在上的碧婕夫人嗎?那個,一直都矗立於眾神之外,仿佛從來都不屑於往這萬丈紅塵中踏足一步的方外女神——為何,當初,她就要化身成為那一道銅鈴夫人寄居在冥王輕颺的身旁呢?如此,還能說她是沒有任何謀算的嗎?還有,自己的那二位主人,為何竟會突然間同時地落入了那苦情恨海?陰謀,會是何等陰謀?
「你……」楊焰不禁顫抖著聲音說,久久難以安定。「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這麼懷疑的?還有,你上次,你明明都已經回到了苦情恨海,那你為什麼又……不!是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非要想著將我那兩位主人同時送入那個鬼地方的!我……」
「你也彆太過自惱了。」那歇終是苦聲地歎息了一陣,疾馳地便隻探出手去,即時地停住了他自責一般的掌嘴之舉。「楊焰。你告訴我,究竟,要從什麼樣的地方,我才能夠帶著翩廻悄無聲息地避到那個地方去——我相信,除了你,除了現在的月神女裔,天下之間,就斷不會有人能夠知道那個出入口了的!所以,你告訴我,我請求你告訴我——隻要你告訴我,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儘心去守護你那已然落入魔爪的二位主人的!——至少,碧婕夫人她現在還不會采取什麼過激的行動的,你相信我!我們還有時間!」
「嗬嗬——」沒想到,那楊焰終是微微然笑出了聲,似自嘲,又似諷刺,酸楚無儘。「逡巡——你不會介意我這樣叫你吧!——逡巡,你應該知道,月宮,或者更準確點說,蝕陰裡的秘密,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任何外人知道的!即便你就是那十二雙生神祇之一,即便你足以匹敵我那三位主人,可是,規矩就是規矩,我還是不能夠告訴你!」
「那麼——」那歇冷寂的眼底,但隻浮現出一層冰涼卻耀眼炫目的光華。「如果,是你,帶著我去到那個地方呢?又或者,我還可以將翩廻交托於你,由你,帶著她去往那個地方呢?我,隻要她可以寄居在月宮之中,其它,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的!」
——所以,翩廻,你,一定可以永遠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