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穩健的腳步輕然地踏過那往世肮臟而汙穢的地獄深處,如今,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那一襲碧衣和藍裳的棠梨和青龍也便隻一前一後緩緩向著那蒙山之境步近身前,那是一道巨大的碧綠熒光幕布,絢爛的花火但隻肆意地遊蕩在虛空之中,激蕩著一幅幽碧而玄秘的畫卷自由地徜徉於幽冥之境——是的,那就是一張巨大的畫布,從南自北,將整片蒙山徹底的和幽冥地府相隔開來。而那樣的畫上,分明浮現著幾許生機勃勃的動物在那山林一般的世界裡或覓食或棲息或遊戲。可是,不論是青龍,還是那棠梨,他們都知道,這般的動靜終究都隻是一場假象而已。這隻是一場幻境真正的蒙山之境,絕對要比這浮光掠影更精致更唯美得多。
「你說,這樣的畫,會是你師妹一個人弄出來的嗎?」
「如果說,我沒有幫助過她,那你會相信我嗎?」她微然地媚笑起來,神色之間儘是安然。
「隻要是你說的,我沒有理由懷疑。」昂首對視,雖然不能看見,但對於青龍而言,這般的幻境,也曾出現在三千七百年前的視覺之中。
可是,棠梨終是偏過一眼,似憂傷道「即便,我遲到了那許久的日子,你都不會嗎?青龍。你我之間,我很感謝你能夠如此信任於我。可是,如果你的信任,隻是表麵的一句承諾,那就大可不必。我不希望,我們一同處事,卻還是彼此分離,勁使不到一處。」
「你怎麼會這麼說呢。我既然說相信你,你就大可不必懷疑——的確,在那玉雪城山之中,我是有懷疑過你。可是到最後,你不是一樣出現,不是一樣將我救脫出來了嗎?既如此,那你我之間還要苦苦糾纏那往事作何?」
你言下之意,就是說可以淡忘一切嗎?如此,女子終是收回了視線,緩緩俯首歎息,情難自控「青龍……」
不是我有意要這麼嫌隙於你我。而是,因為現在的我,根本就不會知道你走下去將要變成什麼模樣。我想阻止,卻又害怕將來的你於我無顏麵對……我好難。卻還是得繼續,陪你征戰沙場……
「好了。」一邊感
歎著,青龍卻是已然緩緩停住了腳步,走到了路的儘頭。「我們好像已經走到頭了。那現在,就應該要進到蒙山裡去了嗎?」
「不。」棠梨低聲打斷,繼而便隻側身看向那北方鄴名鬼域的方向。「在此之前,我覺得我們應該還是要去見一個人。」
「見人?誰。幽冥之中,除了那封禁的雪神值得一見,還有誰,會值得你我相見?」
「那個人,是除了我之外,一樣可以在這蒙山與幽冥之間互相來往的能人。」如此一句,便足以拉扯著青龍調轉方向,尾隨其後,慢步北行。「見到了他,我想,你就還可以再見到一個久違的朋友。」
「你是說——」青龍不禁訝然。而棠梨卻是眉飛色舞——
「就是當日,在幽冥之中那與幽燼對戰之人,祭默。當然,他另外的身份,就是那聞名天下惡名昭彰的魔障,梵天罹。」
「梵天罹?」這樣的名字,雖然也曾如雷貫耳,卻終究還是不曾入得他心海半分。「梵天罹又怎樣?充其量,不過就隻是一個修行了三千年的妖物而已。你叫我去吞食他?哼哼,三千年,不過也隻是曇花一瞬。你覺得,我會稀罕這所謂的三千年嗎?」
然而,棠梨卻隻依舊淺聲微笑,毫不在意。「可你要知道,能被我棠梨看上心並引薦於你的人,他們都絕不會隻是一般的普通人。」
——自信,往往就是能夠讓同伴無限信任於你的最強因素。
「所以,我們此行,就是要去見這兩個人?」
「不是。是至少,兩個人。」說著,棠梨也隻順沿著路緩緩拐進了東北方向,隻朝著那鄴名鬼域的更深處幽幽前進。「本來我們的計劃,是要去尋找更多的神器。但是,既然我們來到了幽冥,那不妨就將計劃稍微調整一下。可是,既然我提前了計劃中的某些步驟,那些人自然就還沒有萬全的準備要與你相見。不過,既然來都來了,少見幾個人那也無所謂的。隻要能夠提早得到那兩件神器,我想,你應該是願意的。」
——形如魔咒,勾魂攝魄。
「兩件?」如此,青
龍更是驚詫。「是哪兩件?」
「是鳳凰,和棲梧。」如此,青龍終是有些錯愕地停下了腳步那樣的神器,無論何時,都不曾叫自己查到過它們的下落。可是如今……
然而,雖然青龍驚愕,可那棠梨卻似依舊不曾在意,隻繼續帶路前行,一邊也隻幽幽道,「不過隻是我從天帝寶庫裡帶出來的兩把古琴而已——你不用太驚訝的。」
「天帝寶庫?」叫人不驚訝,可聽及這樣的名字,難道還不應該為之一震嗎?「你的意思是說,天帝的寶具?可是,如果是天帝的寶具,那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丟失了兩樣東西啊!」
「他丟失的,又何止這兩樣東西呢。」棠梨一歎,卻是感慨萬千。「當年,他任由天後做主,傷殘自己的親生弟弟,引得通天教主而亡,青鳥失落。而在那之後,他就後悔不迭,再也不是那個野心勃勃想要有所建樹的天帝了——縱使天高海闊,可是孤寂的神,淩駕於眾生之上,卻是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陪他言語的人。如此,心,終究還是難過的。所以,也因為難過,索性有些事情,他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換言之,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你我如今前進的方向。」——如果我這般說,那你,還會否想要繼續,走入那黑暗的深淵,一去不複返呢?
「你是說……」天下之間,還有什麼秘密能夠比這樣的句子更能顫動人心?自己,處心積慮,苦苦逡巡一生。難道,不過也隻是旁人眼中的一場鬨劇而已嗎?
可是,那般的女子卻是隻輕緩一笑,神色淡然「你不用太過驚訝。天帝雖然知道,但也絕不會再出手阻攔。況且,這是你的命運抉擇,不是他的。他樂得清閒,在九天之上看一看人間戲碼,就可以了此殘生了。——找不回自己的親弟弟和親侄子的下落,他活著,其實比死了還要更難受。好了——」她突然變調,停在了那轉角之後一道嶄新的畫壁之前——
這裡,不再是幽碧的山林恬靜畫麵。相反,卻是一幕寧靜深遠仿佛一生都無法看到儘頭的茂密疊嶂叢林。「他們在前麵等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