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這一日,已是廢墟之城裡的正月二十九。而距今為止,悼靈這一行人雖說在這煮酒齋裡已經閒停了十日有餘,可他們卻終究還是沒有想好要前往的地方飛絮臨終之前,的確說出了兩個人的下落「青龍出水,明月迷章」之「出」字,一並「月」字。
「出」,即為「出鏡」。據說出鏡就是鴻蒙當年的師弟初誌。可是,自從一百萬年前發生了鑾靖城裡的悲劇之後,人世間所有的鑄劍師,尤其是那些還不負盛名的,便通通都得到了驅除和埋沒——畢竟,淵泓劍的事情太過可怕。所謂鑄劍,若是鑄劍師本身並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威懾住那劍中所衍生出來的靈體,那麼勢必就不會被允許繼續鑄劍。所以,在那一道禁止法令頒布下來之後,天下間便沒有人再知道他的下落。不過同時,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為何會是那八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亦無人知曉他到底又是何時改成了「出鏡」這樣的名字。
而至於「月」字,便是曾經名為「月妍」的大祭師。想當年,她法力高強,舉手抬足之間就足以驚天慟地。不過和出鏡失蹤不同,據飛絮所說,月妍她一直都還在南疆的茫茫大山之中獨自清修。隻不過長久不曾相見,也不知道她如今是否還留在那淵夢城附近的齊雲山裡。不過若是沒有意外,隻要去到淵夢城,應該就可以找到齊雲山。而隻要到了齊雲山,應該就可以見到那位一直隱居避世卻又長久守護蒼生的大祭師。
如果沒有意外,那自然就應該是要先去尋找月妍的。可是這連日裡來,悼靈暗中打聽到的消息卻終究讓人更加難抉南疆多山嶺,叢林茂且密。不單山路難走,而且那樣的地方終究讓人隻覺陌生即便霖兒也曾在廢墟之城裡待過一段時間,可她卻終究不曾往那南方去過一次。雖然和蒙山同為高山峻嶺,可蒙山畢竟是家園。而這南疆,卻隻是片陌生無比的叢林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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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應該先去找簡單的吧!萬一月妍她知道出鏡的下落,那不就更好了嗎?」臨近傍晚,霖兒卻是趴坐在酒桌邊上,再沒有顧及自己的淑女風範。好歹也聽著悼靈說了一天,卻還是沒有結果。任誰,都不會有精神了。
如此,悼靈也隻輕聲歎息,「算了。光是我們兩個,再討論十天或許都沒有用的。就是不知道棋神他有沒有南下過呢。如果他去過,倒還是件好事。可若是不曾,那我們在動身之前,還應該去外邊再尋個向導才好。」
廢墟之城,畢竟是片陌生的疆土。這裡不同人間,也終究不能太過大意。
「那也好。」霖兒倒是懶洋洋地吐了口悶氣,站起身來。「等他回來我就去問他。——不過,當真決計是要在這兩天裡動身了嗎?」
「越快越好吧。你也知道的,除了我們在尋找青鳥,或許旁的人,也想要找到他。」悼靈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卻終究還是隱瞞了一些事情一直以來,那將自己的本身牽絆在天外天下棋的天帝,又何嘗不是一樣想要找到青鳥的下落呢!更何況,如今還有相思跟著大家。
「那好吧。我就在門口等。這個時候,按道理,他們也該回來了。」
說來也巧。才隻剛剛待得那二人閒談完畢,還不及霖兒轉身站到門口,那門邊的地方卻竟是隻輕快地衝進來一個嘟著小嘴的紫衣姑娘,寸步不停便直往後院奔去。如此,不用細看就知道,這一定是在棋神處受了氣卻又不好發作的相思少女。
果然,又待了一陣,那大門的入口處,霖兒便隻見著棋神善予人慢悠悠地踱步回來,一邊走還一邊故意問道,「怎麼?你們沒有看見小丫頭進去嗎?」打從第一天教習相思開始,棋神便這般叫喚著相思。雖說那小丫頭一直不予理會,但她也終究不好出言反駁。
好歹,將她托付給棋神的人,便是她的好師姐。雖然悼靈或者說青鳥一直不曾將她看在眼底,可是她也知道,若是自己惹棋神不高興,那姐姐自然也會不高興;既然姐姐不高興,那悼靈大哥哥自然就會更加不高興。悼靈不高興,她也就隻能夠不高興——所以說到底,她就隻好每日都跟著棋神很努力地去學,生怕自己又讓大哥哥生氣,讓自己輸給了曉寒。
但是可惜,就算有這樣的念頭盤踞腦海,可沒有大哥哥的監督,相思終究還是沒有那個勤勉的興致。不管她如何信誓旦旦,卻終究還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好像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沒有辦法讓自己聰慧領悟。可是反觀曉寒,不單聚氣學得好,大哥哥還已經開始傳授他一些基本的靈氣轉換知識了。如此落後,相思又免不得陣陣心急,卻還是追趕不上,隻好愈發氣惱,自怨自艾。
「我說,你還是沒有找到最適合她學的東西嗎?」悼靈看了棋神一眼,一聲歎息,卻是不免
有些苦澀。「三天兩頭都是這樣嘟著嘴回來。再這樣下去,隻怕她就更加惱火了。到時候,失去了興致,就真的學不成了。」
「我又何嘗不知道呢。我叫她放寬心,慢慢尋找。隻要知道自己的心最擅長什麼,那就能夠選到自己最容易入門的辦法了。」
「哥哥,我不是和你說起過她的身份嗎?怎麼,她以前會的,難道你也教不了她?」如今,霖兒便隻這般稱呼棋神了。而在前幾日裡,看著相思那般氣惱抱怨的模樣,霖兒便偷偷告訴了他關於她以前的身份,天帝之女——雖然霖兒對她的過去了解不多,但料想這在人間遊走了許多年的棋神應該知道相思以前都玩過些什麼,練過些什麼。可即便是說了,棋神如今好像還是沒有找到她應該擅長的修習內容。
如此言語,倒是叫那棋神聽著不快,頗有冷意「怎麼能說是我教不了呢,妹妹!我和你說實話,以前的我,好歹說也是棋神。我教過的徒弟,不敢說每個人都建樹頗多,但是至少也不像現在這般難入門啊。你自己說說,我叫她拿劍,她說太重了,拿不起。那好,我就叫她拿輕點的峨眉刺吧。可她說什麼?她又說鋒刃太靠近手了,怕傷著自己——你說說,還沒入門就挑三揀四畏首畏尾,那學什麼能學好呢?」
看著棋神那般似苦惱的模樣,悼靈和霖兒也不禁無奈地低下了頭忍耐了多日,棋神終究還是要這麼爆發一次的。
果然,那棋神卻更是抱怨道「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說了,就單說今天。——今天白天在外邊,各種刀槍劍戟我都拿了出來。她每一樣都試過了,但都沒有超過半柱香的時間就甩開了。好吧,那我說是這些兵器不適合她,我就按著你說的那個身份給她變出來一件法器。可是有了法器,她還是說不願意學,說什麼學習驅使法器太難,不如使刀劍來得痛快。——誒,你自己去瞧瞧,我所變出來的那件法器,就算比不了她當年手裡的『冰清芒玉』,但好歹也是有共通性的吧!隻要她先學會了驅使那個簡單的法器,將來,那些個難的、厲害的再一個一個慢慢來啊。可是她呢?簡單,簡單的不願意去學,難的,重的,乾脆就直接放棄。好不容易我等她看中一個,可堅持不了一炷香,就丟開了手。那我就不明白了,我這個師傅怎麼那麼難當呢!好歹我也是個師傅對吧?既然我是師傅,那我叫她學什麼,隻要她乖乖地跟我學,先練會了再說唄。可她就偏不,還說是我拖累了她,不及她大哥哥教得快教得有耐心——唉喲,我呀,我可是頭一次碰到這麼不好弄的徒弟呢。」
說著說著,棋神終究還是笑了起來,玩笑著說,「其實我也知道她很想要努力學習。但就是覺得,她的心根本就不在這些事情上麵。我去教她吧,她表現得很有決心。可等到真正要學的時候,她就百般推諉,各種拒絕。那我就生氣了呀,就罵了她兩句。可結果呢?結果她就這樣二話不說氣呼呼地跑了回來!——我呀,真不知道是欠了你們什麼,怎麼偏偏就要教這麼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呢!」
「好啦好啦,哥哥你也彆氣了。」看著棋神如此模樣,霖兒也知道他是不以為意的。畢竟相思,在他眼底不過隻是個孩子罷了。「如果你當真覺得不好教,那改日的時候,你們四個人就一起去外邊修行好了。有她大哥哥在,不管怎樣,她還是會給一分麵子的。」
如此,棋神終是感歎「我不是說我教不了。我隻是說,如果她是天帝的女兒,可想而知,她被寵成了什麼樣子。今天我當她一天師傅,況且都覺得困難,若是哪一日我離開了你們,由著她終日纏著你們不放,可是當真叫你們連談情說愛的時間都沒了呢。」
「哥哥!」霖兒不禁急聲,而悼靈也隻更加惶然。「棋神!好端端,你怎麼能口沒遮攔呢!好歹也是一場兄弟,怎麼就這麼不知分寸!」
「好啦好啦,我也是逗你們玩的。」棋神倒也不太在意,隻笑著說,「想必你們也看見她方才那般的模樣了。我不過隻是為你們擔心而已——她是天帝的女兒,恃寵生嬌習慣了的。若是你們一味的縱容她,終有一日,隻怕也會讓你們吃個大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