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那似乎是一場夢。
夢境之中,分明是有什麼人正在卑賤地苟且著,隻在那血穢和淚海之中苦苦浮沉。那個人,都已經遍體鱗傷,渾身湧血——隻是,為何到了這種地步,那高高在上的人,卻還是不願意寬恕她的性命?
霖兒可以確定,自己如今身處的地方,就是一場虛迷的幻境。在那其中,她似乎已然置身於清冷的劍神宮大殿之中。在身前,那高高似遙遠而又讓人看不清的黑暗之中,依舊隻有那般冷厲的聲音傲然於世——是他嗎,那個,似乎絕不肯放過煙夕和若澧的人?
一個人,究竟要愛對方到什麼樣的地步才恨不得那背叛自己的對方永墮苦海,無法自救?可是,如此深沉的恨,當真源於對對方的愛嗎?愛一個人,如果就因為她要離彆自己,就因為她已經眷戀上旁人,而就要如此折磨,那麼這樣的愛,當真還算得上是真正的愛嗎?
「煙夕!」苦苦淒涼,聲聲悲慘。身前的殷紅之中,那絕望倒伏在血穢之中的女子卻竟是不由得直叫那身後相看的霖兒也隻一陣心悸,倉皇,終是忍不住高聲呼喚,淒厲著麵容,徑直奔向那黑暗的苦澀血海。「煙夕,你站起來,你彆怕她!我答應你,不論發生什麼事,我會來救你。就算你的若澧一輩子都不再出現,你也不該再承受這樣的苦難啊!」
是承諾,是心痛。可那般的身前,那冷厲的聲音依舊隻脩然跌宕,連帶著呼嘯的劍氣肆意奔騰而來。
「哧——」不曾提防,霖兒終是隻難以置信地俯首凝望,卻終究還是被那小腹之間分明泛起金色光暈的劍氣給震痛心扉那是什麼?那是分明的劍氣,那是你……她無法相信!這是夢,這是夢啊!可既然是夢,那為什麼自己的身軀,自己的小腹,還是會感覺到那樣真實的痛楚,還是能看見陣陣殷紅的鮮血直從那傷口的地方噴湧而出……
「你……」昂起頭,遠遠遙看,終究還是無法置信為什麼,你竟可以傷到我!這麼多年,那麼多次,我都能從荊棘刺下平安度過!可這一次,你……
「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情,為什麼還要牽扯無辜。」
聽聞及此,霖兒不免驚詫地偏過頭,卻是見著那倒在血泊中苦苦掙紮的女子竟是冷厲地昂起頭顱,分明輕蔑看向那陰暗寶座之間的幽影,冷聲嘲笑。
「為什麼,連你,也能夠看得見我?」
「聽起來,本宮倒像是和你耍賴了,是嗎?」依舊還是那一陣熟悉而陰沉的冷聲,略帶著些許戲謔而嘲諷的味道。「既然你非要覺得本宮有錯,那不妨,本宮就一錯到底——本宮倒是要看看,汝等賤民,究竟還有何等能力,膽敢如此拂逆本宮!」
冷聲驟然止住,而那清涼的虛空之間終是隻淫邪地飛馳出數道陰寒的劍氣,肆意奔騰,隻摧枯拉朽般不叫人予以防備,就已然突襲而至!
「哧哧哧哧哧哧哧——哧!」
隻方聽著風聲鶴唳,可心上,為何就要生生劇痛,分明,就是感覺著心下的氣血正在劇烈地翻湧而動。
那是什麼感覺?好痛,好痛……渾身,都好像快要爆裂,隻有著無儘的痛意迅速地侵襲周身,蠶食人心,點點傷痛,直透入心海之間,壓迫著靈魂悲聲嗚咽!她極力地俯首看去,企盼自己還能夠完好無損。可是,那垂首探望之間,那身體周遭的血窟窿,一並其上肆意綻放光華的金色劍氣,都隻叫人觸目驚心,愈發悲切。
是劍,是八道,八道劍氣!那高台上的人,他隻用八道劍氣刺入了自己的身體之間雙臂,雙腿,小腹,心口,雙足。這些地方,全都是脈絡最聚集的地方。可是,他竟然可以如此輕易便叫渾身都陷入絕境!他哪裡是在殺戮一個人,他分明就是在折磨,肆無忌憚地折磨……
「哧——!」
又是一劍!還不及那夢境中的霖兒有所防備,身前的虛空,卻竟是隻再度突兀地朝著人眉心之間刺透入一道冰寒劍氣,生生顫痛人心,難以自救眉心,那是什麼地方?那是與命魂緊緊牽絆的靈慧魄之所在啊……
「你的心,為何偏生,竟要如此的殘忍,不留餘地……你,到底,還想要怎樣……」
「轟隆——」那是悲切的一聲癱倒。渾身,早已痛得沒有任何力氣,卻終究,還是要被那劍氣生生壓迫著倒在地上,千瘡百孔,任由著鮮血流淌出來,在這墨綠近黑的地板上刻下一朵巨大的血色紅蓮妖異,而薄情。
「你到底,對她居心何在!如果你要殺她,為什麼不趁早結束這一切,而非要像折磨我一樣來折磨於她……你動手啊,你直接一刺不就可以了嗎……出鏡,出鏡!我恨你,我要詛咒你,用我渾身所有的鮮血,用我剩下所有的力氣詛咒你的存在!你呀,趁早去死,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永世不得翻身!我詛咒你,去死啊——」
霖兒已然倒下,雖然身體不停地湧著鮮血,卻終究還是聽到那
附近的女子在悲聲呐喊——她在做什麼?她哪裡,又能夠是出鏡的對手呢?
「放棄吧,你就放棄吧……不要,不要再和她對著乾了!你和我,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你罷了吧,認輸吧。隻要你甘願俯首,就算來日,你再選擇赴死,他也奈何你不得不是嗎?煙夕,煙夕……」
她多想呼喚,勸阻。隻是這樣的心緒,又哪裡還有機會還有力氣可以用來責問出口?霖兒,她早已在這夢境中沉入地麵血海,呼吸悲愴。
隻是,縱使霖兒已經倒下,可那高台寶座之間的聲音卻依舊從容,冷寒而陌生。「你是在心痛嗎?哼——」冷聲一笑,霖兒什麼都不曾看見,便隻又聽著那淒絕掙紮的女子又是一聲悲愴慘呼,倉惶地跌落在地,一口喋血。「她,好像並不是第一個為你打抱不平的人。——煙夕,足通死的時候,你的心,不是說不會再因為任何若澧之外的人而疼痛了嗎?怎麼,如今你的感覺又回來了?還是說,若澧——如今他就在你的身旁呢?哈哈,哈哈哈哈……如果你還會心痛,那麼你說,此時此刻,你心中因為跳動而流淌出來的血液,會是一如既往的鮮紅呢,還隻是那一份蒼白的懦弱和求饒?隻要你肯低頭,我答應你,這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好好安葬!包括你的若澧,還包括這些為你赴湯蹈火的無辜者。——怎麼?你會願意,低下你那故作驕傲的頭顱嗎?」
「你……」倒在地上,霖兒再也看不見那女子的表情和動作。但是,她終究還是可以聽憑著聲音而細細感應,猜測此刻,煙夕一定是無助地囁嚅著嘴唇,不停地自責而又懊惱著。「你為什麼非要如此不可!你為什麼非要得到我不可,你又為什麼非要殺死若澧不可呢!他們所有人,都是無辜的呀,你放過她,放過他們所有人——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隻要你,不再傷及任何一人……」
倔強許久,原來終究還是會因為惻隱之心而放下一切的防備,安然投誠。隻是,你真的心甘情願嗎?你根本,就不會眷戀這樣的惡魔……
可是,雖然心有思忖,那地上的霖兒終究還是緩緩思及了另外的問題「不要,再傷及,任何一人?放過,他們,所有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這大殿上,除我之外,還有旁人,還有其他的人也在這樣的地方受儘製裁嗎?——是誰?會是誰!難道……」
「霖兒,霖兒……」
「這個聲音……」霖兒不敢置信,卻奈何自己的耳際竟是分明顫起了那樣的熟悉聲音!「悼靈,悼靈!」果真是悼靈嗎?「不……」
她多想呼喚出口,可是這般時節,她竟是再沒有分毫力氣,隻能夠在那悲涼的血泊之中隱隱劇痛,忍耐。可是,那當真就是悼靈的聲音,那就是悼靈的聲音啊!所以,所以不單自己,其他人,也一定都已經來了,也一定都已經倒在了他的製裁寒劍之中……
「悼靈……」自己,究竟要怎樣,才能夠劃清這一切的哀涼和悲痛?而自己,又該如何才能夠保護所有人的安危,逃離此地!悼靈,棋神哥哥,曉寒,還有你,相思……我到底應該如何,才能夠讓你們離開,平安離開!
「青鳥!」絕望之餘,那心海之中某一個淒涼的角落處,終究是微微顫起了這般的一道聲音——是誰在說?不重要了。因為自己,已經聽見了這一聲。所以,青鳥,隻要自己能夠呼喚出青鳥,隻要自己能夠……
「青鳥!你出來,你出來救救大家,救救我……青鳥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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