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那似乎又是一段漫長的旅途。
而就在這樣的遷徙之間,那一行的五人倒是安然,彼此之間都隻似無話可說。而最顯著的,便是那曾經一直都想要和悼靈站在一處的相思少女。此刻,她卻也是安定,無聲,倒是叫人心下沒有猜忌,反而隻有所擔憂料想,她隻是有些害怕前麵的可能危險吧。
——即便是曾經的悼靈,卻也終究不曾明白她的靜謐心思。
「霖兒。我們休息一下吧。」臨近山林,悼靈便隻輕聲,一邊示意著眾人停下歇息,一邊也隻輕快地替她撿出了一方乾淨落地之處。
——的確,從正午趕路到現在,已經是大半天過去了。如今,燭陽也都已經悄然懸掛西邊天穹之間,但隻安然燒著那雲空之間單薄的雲。
「今天的夕陽,應該會很美的吧。」霖兒緩緩止步,坐在他的身旁,隻朝著那遠方的火燒雲投去一眼,心顫悠悠。
「是啊。」對麵,棋神背對夕陽,卻依舊悠哉微笑地坐了下去,一邊還隻細細地看向霖兒,問,「怎麼?如今就快要邁入霧杳林,心底,可有好受一些嗎?」
「嗯?」聽得突兀疑問,霖兒不免一怔,但是很快她便領悟地報之一笑,淺聲,「是啊。已經好多了——離開了燈影鎮,眼看著霧杳林近在眼前——總之,不必為夢魘所累,倒當真是一件令人寬心的好事。」
「寬心自然是好的。有些事情,你若是不勇敢地去麵對,隻怕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去找尋真相。若是怯懦地沉溺夢魘之中,一生,隻怕都不會都得到安寧。」棋神若有所指,卻終究不曾完全吐露。
不過,那女子倒也不以為意,反倒是輕然地歎了一聲,看他道,「有一件事情,霖兒想要問哥哥。」
「說。」
隻是,霖兒卻是稍許猶疑了一陣,隻似囁嚅般地問,「以前的你,是怎樣知曉那些秘密的?而那個老倌,他又和你都說了些什麼?」
「怎麼,都走到了這裡,難道還想著要後退嗎?」
棋神自以為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哪想,霖兒卻隻俯首苦笑一聲,微然顫動了一下鼻翼,方才隻揚起頭再度似凝神一般看向那炫耀的火燒雲,淺聲,「我怎麼會後悔呢?我隻是想要知道,夢,究竟已經和現實牽扯到了什麼樣的地步。擔心一下,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可是,棋神依舊淺淡,穩重內心「若你都已經決意好了,若你都已經走到了這裡,再探知當年如何,又有何意義呢。」
「可是,你總得告訴我吧——哥哥,你當年,當真有進過霧杳林嗎?」霖兒依舊不肯罷休,反倒是直直地將這般的問題抵在了他的心間。
「沒有。」隻是,棋神卻是苦聲一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叫人好生彆扭。「若是我進去了,又怎麼能夠出來呢?」
「所以,進去的人,當真是不能走出來的嗎?」女子稍許驚惶著神色,卻是愈發的驚悸起來。
如此,棋神便隻一笑,淡然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隻能夠說,傳言一向如此,即便是我,也斷不敢輕易嘗試。如今,或許就該是我們來推翻那一切謬言的時候了。」他笑得輕緩,果然寬慰了幾分,隻聽她道——
「既然哥哥如此坦蕩,那妹妹也就放寬心了。隻是,如果今日進入山林,若哥哥當真不能再度回歸,那豈不都是霖兒的錯?哥哥——」她憂心地看了他一眼,不免地,也隻稍稍將眼底的視界囊括全了那另一旁的少女少年。「要不然,就隻我和悼靈一同進入,你們……」
「說什麼傻話呢!」可是,還不待她急聲脫口,那身前的人卻是已然開口阻止,淡然笑道,「你怕什麼呢?我還在想,瀟湘她會不會就藏在那淵夢城裡呢。你可倒好,叫我留在這裡——若她就在那邊,那我豈不要因你一句而抱憾終生了嗎!」他當然知道她不會在那裡。可是,他也斷不能就此離彆,將這般的兩個人遺留在此。
「可是……」霖兒依舊似不可退避。可棋神依舊微笑,釋緩她的擔憂心神——
「霖兒。你要明白,我們能來,不隻是因為你的關係。你放輕鬆,彆太在意那麼多。好好做好你認為對的事情。旁的,都不用理會。」
「可是你們的性命和安危,難道我也該要置之不理嗎?」
如此,她倒是急切。可棋神依舊輕緩,不疾不徐,「那好,你就問一次,看到底有沒有人要停下。若是要停下,早在悼靈和我們說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選擇了退避。所以霖兒……」言語不必儘訴,就已然堅定了身前人的心中力量。
霖兒遲疑著眼神,但終究已經不再訴說那樣的絕境言辭。末了,她便隻微微頷首,輕歎,「也罷。既然都已經來了,就一齊勇敢地麵對將來吧。若是上天見憐,或許還能讓我們平安離開。可如若不能,或許,這也該是命中注定——隻希望,一切安寧,而我們,永世不相離。」
「隻要你
相信,自然大家都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柔聲淺語,看起來溫軟,但實際上卻終究剛硬如山那是她所缺少的決絕,但同時,那也是她所能夠采納的堅定和勇敢。
「悼靈。」眼見拒絕不了棋神,霖兒便隻不再掙紮,反倒是悠然地側過身,看向了一旁的悼靈,緩聲。
「不用說,還是那句話,想做什麼,你就去做吧。你所有的念想,隻要我能辦到,都一定會站在你的那邊,遵循你的期望。」
那是怎樣的一份的寬心。雖然知道你情重,但霖兒終是緩聲,俯首,隻似闔著眼,悠然地倚靠在了他的臂膀之間。「你言重了。我隻是在想,能不能借著你的肩膀,讓我好好休息一下,一邊,還能夠看完這流連於塵世間最後的一抹夕陽。」
「霖兒。」她的聲音卻是那般悲涼,讓人不由得關心情切。
隻是,霖兒依舊淺淡,而安然「彆擔心,我隻是這般說說——我可不會甘願留在這山林之中。你放心吧。我們,都會離開的。」
「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
休息一陣過後,那五人便隻又商量著站起身,都隻靜然地朝著身前不遠處的山林中邁步過去。一邊走,霖兒也隻一邊微然歎息,「這樣的森林,看起來倒像是很有點鑾靖城前的那一片杉木林的味道啊。」
「是有點像,但是終究卻不一樣。」悼靈稍許凝神,漸漸地沒入林蔭,陷入那一林的白霧之間。「這裡的樹林,較鑾靖城的杉林倒是濕氣更重。樹梢之間,也是這般迷霧森森。再往前,隻怕就像是回到了當初的迷霧之林。」
一邊細聲地笑著,那同行的五人終是這般不知不覺便踏入了那滿眼都是雪白的清秋世界之中無邊的白霧,飄渺地浮沉虛空。看不穿透,亦叫人漸漸似迷失了方向。
可是,突然之間,那尾隨身後的相思卻是驚聲變調,淒聲大喊,「前麵,好像有人!」她的聲音倉皇,卻終究還是極力克製著自己內心的衝動,沒有徑直撲到悼靈懷中。
「有人?」聽她如此,最前邊的悼靈不免也隻停下腳步,凝神探望。「在哪裡?」他仔細地尋找辨認著。可是這般雪白而愈漸濃厚的雲霧之間,無論他們如何用力,卻終究隻剩下了身前不過一丈之遠的視野。一丈之間有什麼?不過就隻有那彼此相扶的五個人罷了。
「或許,前邊當真有人。」隻是,那一旁的棋神卻是緩緩凝神,壓低了聲音。「悼靈,好好提防著。我們越往前,所能遇見的,說不定就愈發可怖。危險,隨時都可能來到我們身邊。」
「我知道。」屏息凝神,再度極力地看向前方。可是,那厚重的雲霾終究隻肆意地碾壓人身——越往前,他們才發覺,自己所能見到的範圍終是越來越小,漸漸地,不足一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