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鳳凰?」聽著迷殤如此言辭,棠梨自然分外驚訝。可是,即便心中驚詫,身為棠梨,卻終究不能暴露。隨即,她便隻如常平靜般地笑著問,「為何,要先選中鳳凰呢?你的目標,不應該是曾經的兄長麼?」
「鳳凰是女人,而且是神之四靈中唯一的一個女人——殺了她,一來可以羞辱那個人,二來,也不至於殺錯人。」迷殤陰沉一笑,像是看穿了什麼似的。
然而,棠梨依舊隻微然淺笑,媚眼含情「他們最後可都是要死的。既然如此,那又何來的殺錯之說呢。莫非,你是害怕我欺騙你?」
「欺騙我?哈哈——」迷殤冷然一笑,眉宇更顯陰沉。「我倒還不至於這樣想!不過話說回來,除卻我對其中之一想要親手俘獲,製裁,你們之中,隻怕也有人不想要殺死那其中之一的吧!」那樣的笑意之間,分明隻差說破那人的名字。
隻是,出乎他的意料,那身前女子卻依舊隻繼續淺笑,淡然,「瞧你這話說的。神之四靈之中,有哪一個人值得我們要去放過呢?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魔之六道之一。身為神之四靈天生的對手,我們從來都不會想要放過他們!阿修羅,我相信這一點,你應該比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更加清楚明白!」一邊說著,她還隻挑釁一般示意起兩旁身側的青龍和幽燼。「但是你阿修羅會怎樣,我倒是頗有些擔心的呢!」
「什麼意思。」如此,迷殤終是稍許沉寂了眉線中的肅殺,凜冽而怒目相視。
隻是,那樣的女子依舊淡然微笑,聲音之中,夾藏著無儘的戲謔和嘲諷之韻,卻終究不肯直言挖苦。「幻雪之章,你應該很清楚他是誰。可你不選擇動手,亦或者說不選擇現在動手,分明,就是害怕我和你說的那個人,不是你所要找尋的對象。不過,謹慎小心一點也是好的。你倒是說說看吧。如今,既然你選擇了鳳凰作為對手,那相應的,陪著她一同困守在北俱蘆洲的麒麟自然也是你們的獵物。而至於我們三個,料想,剩下的那兩個人,應該很容易對付的。」隻是,那媚然的笑容裡,何嘗不是在嘲笑他「親手」將自己應該虐殺的對象交了出去!
如此,迷殤終是冷傲地昂起頭來,聲音寒涼,卻不予任何商量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既然那兩個人都還不曾駕臨人世,那不如,我們就一同前往北俱蘆洲。既可以共同對付那一雙狗男女,同時,還可以讓我開開眼界——看你,到底有什麼資格成為我魔之六道之一!」
他所質疑的,自然不會是她的本事。身為魔,就該要有魔所特有的性格!最起碼的一點,那就是滅絕人性,再無憐憫同情之心!
「那很好啊。」可是,他終究難以明白這般女子淺笑中的意味深長。「既然是阿修羅大人親口命令,那我們就一同北上吧——隻期盼,到時候的結果,不會太難看。奴家,想當初在天宮的時候,就應該刻苦努力,好好學習嘴皮子以外的功夫!」誰又能看清,她的真實,與麵具?
「那是自然。不過,你們當真會想要將他們處死嗎?」
「會不會,我想由不得你我決定。我隻能代表青龍向你發言。但是,真正決意的人,還是他。不過,即便如此,我想他也沒有任何必要要去保全其中之一。」她那深邃的笑意,分明針鋒相對青龍和她,不會想要保護任何人。但是迷殤,卻就不一定了。
她如常安然地說著。可那幽深的心扉之間,卻終是孤傲地冷笑而起你以為你是誰呢。你以為你當真可以輕易去決定誰的生死嗎?哼哼,阿修羅!你到底不明白,你先選擇的人,那樣的敵手,可並不是你能夠輕易對付的人!魔之阿修羅,就算你是那不死魔神,可在他們麵前,你隻不過,就是一個剛剛破殼而生的雛鳥罷了!哼——我會等著,看你的笑話的!
雖然心中冷笑,可棠梨麵上依舊輕緩淡然。「那,我們現在就啟程吧——」
「嗯。」青龍淡然一聲回應,旋即便隻飄然騰空。一時間,那五道幽影終是迅疾地飛馳於空,輕快地掠過虛空,向著北方肆虐。
◇
冰清的雪,散透著無儘的涼意。他苦苦地支撐著她,久久不能鬆手。而身側,那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此時此刻,也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形態。唯一有彆的,卻是她的臉上如今依舊帶著些許蒼白的落魄顏色。
「虛彥。我們出來了。」曾經的茄藍之明月,如今的瞬,四靈之麟終是停在那龍窟的入口,攙著她靠在了一旁的堅冰浮雪之間。「你還好吧?」
「我沒事。」儘管這般說著,可空仙還隻翕合著眼皮,任由他將自己放了下來。
「你可真是太魯莽了!萬一出事,那可該如何是好!」
他似苛責。隻是,那女子卻隻抿著嘴笑了一聲,唇衣之間,瞬間便潤上了一絲血色,相對好看了些,但卻依舊麵容蒼白。「我還巴不得出事呢。死了最好—
—隻是沒想到,我那麼用力,卻還是可以活下來。」說著,眼底卻是立刻便蒙上了一絲淚跡,汪汪倒映,心緒憂惶。
「又在胡說什麼!」難免,瞬又隻責備。「活著不好嗎!你不知道,你之前那樣大膽地靈魂出竅,可是把我魂都快嚇沒了。」那時候的絕望,那時候的驚恐,一輩子,也許都不敢再經曆第二次。
「我出竅我的,你擔心那麼多乾什麼。」隻是,空仙依舊冷語,似將人置於千裡之外。「彆跟我說那些歉疚或擔心的話——感謝的話,那就更加不必。我是為了要求死,不是為了要保全你。所以,不必謝。」可是,她自己心中明白,她那時候是在擔憂什麼,又是在追逐什麼。
「虛彥。」如此,瞬不免苦歎一聲,欲言又止地看向她那噏動的鼻翼,隱隱心顫劇痛若不是自己當初任意妄為,那麼如今的她,會想著要這般的自暴自棄嗎?可是,她又說了,不需要道歉,不需要感謝,更加不需要將她,放在他的心間。隻是,如果我隻是暗藏,又不會傷害你呢?「虛彥。答應我,以後,再不要了,好麼?」他的聲音,卻是那般的淒婉,而悲涼。
「我乾嘛,要答應你呢。」空仙冷著麵容,眼底的淚花卻倒是激動地跳了出來。「彆以為我救了你一次,你就能和我走得親近了。我說過了,我是求死,不是要救你。」我隻是說,能救到你,真的,讓我感覺挺好的。
「我當然明白。」可是,那人卻是慘聲。「隻是,不當你是要答應我,就當,是為了答應他,答應你苦苦等候一直追尋著的大哥哥,好不好?」
「大哥哥……」那樣的人,那樣的背影,那永遠纏繞人心的一片龍鱗……她癡癡地一聲苦笑,慌然之間,卻是不禁隻再度淚如雨下,將那悲哀的頭顱也深埋了下去。「他不是我的。他也不是要為我而生。在他的心目之中,我不過,隻是那一個簡簡單單永遠都不可能走出那牢籠一般地方的小姑娘罷了。」有些人,即便等候一生,即便曾經近在咫尺,隻是,卻依舊不可見,不可得,不可將其心戀至深!
「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當初的小女孩,早已經長大成人了。」瞬隻微然一笑,寬慰她道。「甚至,她還已經變成了神之四靈中的鳳凰,甚至,她已經守望了他將近千年。他會明白,而你,一定要活著,在將來的某一天,親口告訴他。」
「你彆再勸我了。」不曾預料,空仙卻是依舊冷然。「我和大哥哥有緣無分。一輩子,能見那麼兩三次,就已經知足。又怎麼能夠要求老天給予我更多收獲呢。」
「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他的下落,這就注定,上天是關照著你的。」瞬說著,一邊也隻移開了他的眼神,似瞭望一般看向了那稍許灰霾的冰冷天穹在這樣冷清的地方,在這漫天的銀白世界之中,你我的心,卻都是冰涼,不暖人心。
「明月啊——」一旁,空仙又隻淒聲一歎,哀涼。「你說,若是你當年所曾遭遇的一切,就是上天讓你遇見她的前兆,你,會心安嗎?」
他有些疑惑不解。但是隨即,他終究還是低垂著眼眸,苦歎一聲。「何必,要扯到我呢。」所謂情殤,何止存在你的心中,虛彥……
「我是在和你說心裡話——好不容易,我們還能夠一同奮戰。那時候我想,如果我為你而死,是否,就可以讓你放下以前的那些恩怨——你依舊還是明月,我依舊還是虛彥。沒有恩仇,沒有背叛和拋棄,隻有你和我,好好地結伴同行。」
「虛彥……」他看不懂,隻更加哀淒而落寞。
「答應我。有朝一日,若是我真的會死去,請你替我,好好活下去。」
「虛彥!」冷不防,瞬就抬高聲音,喝止。「這話,你應該要反過來說才對!你要活著,隻有你,才該好好地活著,不要,再承受那些苦難。」
「可是我有預感,很快,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她淒迷地說,眼眸之中,那晶瑩的淚,輾轉千回,卻始終都無法散去那濃厚的悲涼和落寞口吻。
——你的心上,究竟刻著怎樣的絕望和悲涼情愫?為了他,你都不願意好好地活下去麼?虛彥……
「胡說八道!你若是會死,以前就死了,何必要等到現在!虛彥,彆再說傻話,也彆想著去做那些蠢事了。上天給予你性命,和這樣好的一個靈魂,永生不滅,那你就應該學會珍惜,保護自己。」
可是,無論他說什麼,她都要繞回到他的身上。「你也是——上天給了你這樣一雙好的眼睛,無論它背負了多少仇恨和怨憎,你都應該帶著它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