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號純陽!
身處雲間,呂岩沒有禦劍直上山巔,而是選擇落下劍光,在有青石開辟的山腰小路上徒步登山。
山路兩旁,除了三兩座同樣由青竹搭成的小屋之外,還有許許多多鑿穿山體的狹口洞穴,供青蓮劍宗門人居住。
從踏上勾陳峰的第一步起,呂岩就已經散去了滿身劍氣,其一是為了表示恭敬,其二便是不願讓自己外露出的氣機波動,驚擾到那些潛心悟劍的同門晚輩。
是的,就是晚輩。
呂岩早就在無比嘴碎的李慕白口中得知,和李重陽同齡的門中前輩已大多避世不出,緊隨其後的二代弟子,又因為門內的一次變故而所剩無幾,在大量的三代四代弟子眼中,如今年近弱冠的呂岩,可不就是輩分高到嚇人嗎?
爬山本就是體力活,呂岩不知不覺間已額頭冒出細汗,抬頭往上一看,連一半的路程都沒有走到。
停住腳步,呂岩選定路旁的一塊山石坐下,緩緩調整呼吸,心中納悶道“偌大的一個青蓮劍宗,怎麼連個迎客童子都沒看見?”
不僅如此,除了山體高了些,房屋多了些之外,青蓮劍宗幾乎和呂岩學劍的那個太和山穀無甚不同,連一座正了八經的山門牌坊都沒有。
孤走空山,呂岩備感寂寥,幸好還有這漫山遍野的青竹作伴。
呂岩坐在山前,遙望腳下的浩渺竹海,每一口呼吸當中似乎都帶有新竹的淡淡清香,濕漉漉的山間晨風吹過,蔚然成蔭的無儘竹葉隨之沙沙作響。
颯颯風雨過,蕭蕭竹海鳴,呂岩張大口,將身前的最後一絲清爽空氣吸進肺中,暢爽滿懷的他不由地高高昂起頭顱,撮嘴長長吟嘯。
聲起曠野,直上青天。
隨著呂岩的一聲暢快長嘯,原本寂如夜夢的空曠山林仿佛瞬間清醒了過來,一縷縷劍氣拔地而起,一道道從天而降的瀟灑身影接連落在呂岩身前。
“師叔!”
“師叔祖!”
眼前皆劍氣,滿山儘同門。
在紛亂遭雜的問好聲中,呂岩笑著站起身來,將背後的檀木劍匣緩緩舉過頭頂,匣內的赤霄早已躍躍欲試。
離山入江湖,已近三十年。
李重陽當日離山之時,還是一位瀟灑絕倫的年輕劍仙,手中握著的,還隻是初綻鋒芒的一柄出爐新劍。
隻身轉戰三千裡,遲暮江湖轉成空。
如今,李重陽業已飛升離去,獨留人間的的赤霄劍身中折,鋒刃寸寸龜裂,可始終未曾改
變的,是他與它在三十年間,一同留給天下的無雙威名。
“去!”
呂岩彈指一喝,劍匣門戶洞開。赤霄應聲出匣,在半空悠悠旋轉一圈之後,隨即在呂岩灌輸過來的蓬勃氣機推動下,化劍成虹,掠天而去。
勾陳峰上空劍光一閃而過,那抹虹光迅速上升到人眼望不見的巨山之巔,一路上劍氣外散,炸裂出一連串層層遞進的巨大聲響,以至於方圓數百裡之內的雲海全部粉碎一空。
一步跨高山,兩步破雲海,在蕩出兩圈肉眼可見的雲氣浪潮之後,赤霄顯化而成的耀目劍光轉眼間已不知所蹤,隻留下天幕中央一個碩大無匹的雲海空洞。
勾陳峰頂,青蓮劍塚亦是聲雷大作,劍鳴如潮,一柄柄插入山體的古樸利劍,在同一時間內開始劇烈顫抖,似乎想要隨著閃過頭頂的虹光一起飛上蒼穹。
試劍台上,青蓮劍宗當代宗主李開複滿臉笑容,既欣慰於齊聚山腰的門中後輩,也欣喜於這久久未曾得見的萬劍齊鳴盛景。
李開複伸手一拍,將身邊目瞪口呆的李慕白兩人喚回神來,道“行了,彆看了。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山下迎接呂岩?”
李慕白想也不想,“當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