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明月!
“想不到你竟然用這件東西對我出手。”黑衣人怔怔地看著謝遷手上的玄石黑盒,半晌歎道,“罷了,你隨張善往大魏走一趟,我答應你放過其餘人等便是。”
謝遷方才悲憤之下遽然發作,心中其實早知那黑衣人武功怕是比之張善仍要高出不少,他本來隻是泄憤,眼見失手倒也在預料之內。
“恐怕我當真要往大梁走一遭了。”朝眾人慘然一笑後,便起身朝那黑衣人走去,他不希望今夜再有人因他而死,已經打算不再反抗。
便在這時,一聲尖厲的鷹唳聲穿透淡淡的雲霧,瞬間打破了後山的沉寂。片刻後,清冷的女子聲音自眾人頭頂上方杳杳傳來“你自然要往大魏走一趟,不過卻不是隨彆人前往。”
今夜連番變數,場內眾人早已心驚膽戰,驚聞此聲紛紛仰首望天,試圖找出聲音來源。
龐大無匹的夜梟如離弦之箭般自蒼穹撲飛而下,掠過玉佛樓上方時略微緩了緩身形後,便即振翅高飛而去。
眾人隻見一位黑衣女子自玉佛樓頂飄然落地,來到謝遷身前,看了他一眼後冷聲問道“你便是秦明月?”
這女子右手持劍,黑巾覆麵,左肩背著個黑布包袱,身形勻稱,曲線流暢,滿頭青絲卻未挽束,任其在夜風中紛亂飛揚,遮住了她的前額和眼睛,顯得分外神秘詭異。
謝遷原以為是雲芷若到來,正欲上前時卻發覺眼前女子左手扳指之上戴有鮮紅的玉石指環,月光之下分外顯眼。
又一陣冷風吹過,吹散了那女子的額前發絲,露出底下陰森冷漠的眼神。
謝遷看得一怔,這眼神斷然不會是芷兒,況且雲芷若當日在馬平城外搭救眾人之時早已滿頭銀發。
他於是沉聲問道“閣下又是何人?為何你懂得馭使夜梟?”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她,說明你已記起了那人,如此再好不過,倘若你不記得她了,我救你豈非少了許多樂趣?”
說話間這女子眼中流露出一絲扭曲的快感,又自包袱中取出一隻紫竹蕭遞給謝遷,道“你可識得此物?那人教我將此物還給你。”
謝遷聞言瞬間心跳加速,接過那紫竹蕭,就著月光凝神細看,頓時心懷激蕩。
他自己親手製作的竹蕭怎會不識?此刻再次見到這隻“出雲”紫蕭,一刹那仿佛又回到了那南疆出雲絕峰之巔,一時間眼含熱淚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忽然發覺那蕭身之上精致纖巧的刻下了兩行小字——“滄海月明珠有淚,清月雲出劍無聲。”
他連忙抬頭對那黑衣女子問道“這位姑娘,我想知道這竹蕭主人如今人在何方,還請姑娘不吝告知,在下感激不儘。”
那女子躲開了他火熱的眼神,側首冷聲道“她已經死了。”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情緒波動。
謝遷頓時如遭重錘,眼前一陣眩暈後,怒道“胡說!你這女子為何出言詛咒,一個月前我還見過她,這絕不可能……”
他激動之下語聲顫抖,內心卻無比恐懼,生怕這女子繼續說出自己無法承受的事情來。
那女子冷哼了一聲後,幽幽道“信不信隨你,她已將畢生修為儘數傳給了我,死前讓我轉告你從今以後忘了她。”
說到這裡,那女子頓了頓,仿佛自言自語“一朝縱分彆,淩霄誌不渝,生死隨浮雲去,問此生何懼?”
謝遷瞬間淚水奪眶而出,胸中氣血翻湧,轉眼間口角開始溢出鮮血,那血越流越多,片刻間便染紅了他的白袍,他再也站不穩身形,委頓於地。
王妙容心中又急又痛,急忙將他攬入懷中,滿眼淚光地輕聲呼喚“謝郎,莫怕,這女子說的未必便是真的,你不要心急。”
他身周眾人皆大驚失色,關切叫道“謝公子節哀!——”
謝心玨怒道“你們胡說些什麼?我阿兄的妻子乃是神仙般的人物,斷然不會有事的!”說完又挽著謝遷的胳膊,柔聲安慰“阿兄,你大可放心,此事定與我方才所言一般無二。”
眾人忙改口道“正是,正是,謝公子萬勿心焦,以免中了他人的算計。”說完齊齊望向那黑衣女子,滿眼怒意。
謝遷再無法聽見眾人的話語,隻剩下痛徹心扉的感覺,體內氣息狂暴洶湧,那鮮血大口大口的不斷湧出,他竟全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