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武工隊!
興懷隻能無奈地笑,麵對一個老大娘,而且是極有可能救下八路同誌的鄉親,他哪能亂來。老大娘看興懷並沒有強行要進去,心裡不禁一軟。這若是漢奸狗腿子來了,她一個老太婆哪能攔得住?說不定真不是鬼子一邊的。
可老大娘知道事情重要性,不確認了,哪能輕易就讓對方進去。
“這樣吧,大娘。”興懷想出一個辦法來,他從腰裡掏出從日本人那裡繳獲的盒子槍。一見槍,大娘剛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起來,臉上的皺紋結成一團,菜刀死死對著興懷“你想乾啥!”
“大娘,彆誤會。”興懷知道大娘理解錯了,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把槍給你拿著,你讓那位同誌出來,若我有一點不對勁,你立即把我打死,這總行了吧。”說著,將盒子槍遞到了大娘手邊,隻不過鄉裡人家,哪裡用過這個,不禁有些後怕地退了一步。
就在興懷進入兩難的境地後,漁屋的門吱呀一聲突然開了。從裡麵出來的是一個頭發亂蓬蓬的男人,手上腿上都纏著厚厚的綁布,似乎因失血過多而導致麵色十分蒼白。乍一看,還十分文氣,與興懷想象當中的並不是多麼相像。
“呀!林啊,你咋出來了。”大娘驚慌,趕緊一手用菜刀指著興懷,一邊退到傷員男子跟前,“你身子還虛著呢,有啥事大娘給你擋著呢。”
“大娘,沒事,我好許多了。”林姓男子露出憨厚的笑,安慰著老大娘,同時也望向了興懷,“這位同誌既然是來找我的,就該我出來。”
興懷上下打量著對方,隱隱發覺出了些許端倪。在水上行走練就的一副眼力讓他看出對方左胳膊上的傷絕對是槍傷,到現在,他心裡才算真正有底了。
“這位老鄉,微山湖裡的魚收了沒?”興懷口裡突然冒出一句無厘頭的話來。
那長相斯文的男人眼裡卻突然閃過一道光芒,身子微微一顫,回答道“沒有魚了,都跑到大運河裡去了。”
與當初對話時一模一樣,同樣的暗號,終於又被人對上來了!
兩人激動地團著胳膊,露出笑顏。
“同誌,終於找到你了。”
“是啊,隻可惜之前我們在此做的努力都白費了。”斯文男子歎了口氣,似乎又回想起許多同誌倒在日本鬼子槍口下的場景。就因為一個小的失誤,引起鬼子注意,不僅之前做的努力白費,還憑白搭上了許多愛國義士的性命,一想起來他們心中便充滿了悔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就像草原上的野草,不管日本鬼子再大的烈火,都燒不儘我們!”興懷為同誌打氣,聽他如此說,就連男子也重新鼓起了勇氣,重重點了點頭。
“我叫張興懷。”興懷伸出右手。
“林義。”
兩人的手重重握在一起,半晌分不開。
旁邊老大娘看著這一幕,心裡算是著了地。不由也樂嗬嗬說道“你們說的啥俺聽不懂,不過你們這兩個娃有一句話說錯了,咱微山湖的魚咋能打儘了呢,你看,這鍋裡的一條就是剛撈上來的,快來,大娘給你們盛魚湯。”
在嗬嗬笑聲中,興懷與林義到屋裡坐下,訴說起當初鬼子掃蕩時八路情報站遭到嚴重破壞。
聽完後,基本與亮子告訴他的差不太多,隻是更詳細,卻也更慘烈,讓興懷聽了心裡
都在滴血。
興懷說到他是被組織派來建立運河地區抗日武裝革命根據地時,林義不禁長歎了一聲,陰鬱著臉默然不語。興懷知道他是在愁什麼,之前情報站已經籌集了一部分武器,可在那次大掃蕩中,武器已儘數被搜集繳獲。沒有槍,沒有人,想在日本鬼子的重重包圍下建立抗日武裝勢力,談何容易。
這時候,興懷突然微微一笑,湊到林義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
還沒聽完,林義激動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正在熬魚湯的老大娘都嚇了一跳。
“那事,原來是你乾的?!”林義激動地嘴都合不攏,眼神閃爍,死死盯著興懷的臉,仿佛不想放過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無論是煤行發生的事還是昨夜的礦井炮樓被端,儘管日本人曾儘力遮蓋,卻還是走出了風聲。一時間整個微山縣甚至臨近的周邊地區都知曉了此事,傳得沸沸揚揚,都在推測是誰這麼神通廣大,敢在日本人眼皮底下搞這麼大的事。
無一例外的是,眾人都欣喜看到小鬼子如此狼狽,暗中吐氣叫好。
興懷平靜地點了點頭,仿佛隻是乾了一件平常事而已。
林義更加激動了,雙拳攥地青筋畢露,原本蒼白的臉頰爬上一抹緋紅,“太好了,組織這次終於派了一個大救星過來。”
等他興奮勁好不容易消退後,又主動請纓帶傷行動。原本他們本就是協助興懷建立武裝勢力的,現在雖然被打散了,但是任務仍要執行。再加上聽到如此熱血之事,微山縣已經好久沒發生這般振奮人心的事了,他實在想親身經曆一番。
對於他的請求,興懷果斷回絕了。組織派他來是打鬼子的,在打鬼子的同時,他還要對自己的同誌負責。若是同意了林義帶傷作戰,不僅是對林義的不負責,更是對其他人的不負責,所以他不能答應。
林義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在那股勁頭過去了之後,這才拍打了自己腦袋幾下。之後興懷又向林義了解了些其他的,畢竟自己離開微山縣也有幾個年頭,包括鬼子方麵的情況他了解的還不是十分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