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山道，實在讓他們苦不堪言。不僅濕滑，而且難以辨清前路是否有障礙。彆說追人了，就算保持全速前行都是個問題！燭五心中焦躁，幾次都差點摔進溝裡。越是急躁，便越是得不償失，追了半天，依舊看不到人的影子。
“呼哧，呼哧——”
燭五扶著一棵樹，氣喘如牛。豆大的汗水打濕了他的前衣襟，模樣著實難受。
長期的酒色生活已經掏空了他的身子，再加上山路實在難走，僅僅走了沒一會兒，便已撐不下去。眼看又將失去目標的身影，燭五氣極怒吼道“都在乾嘛呢？看戲呢！快給老子追去啊！”
特務隊員相繼沒入林間，準備繼續追尋。可就在這時——
叭勾！
一聲槍響回蕩在山林間，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燭五身子一哆嗦，碩大的光頭上滲出一片汗漬。
緊接著，又是一片槍聲回蕩！似乎有人在交火，燭五精神一震，看來搜尋隊已經取得了成果，與目標人物交上了火。不知從哪裡又湧上來一股勁，他趕忙擺手，“都上！都上！給我上去幫忙的！”
就連燭五自己也不準備歇了，忙不迭地跟在隊伍後麵，向著槍聲響起的方向湧去。
雖然槍聲聽得真切，不過真用兩條腿跑起來，卻實在漫長。剛跑到一半時，槍聲又停了，燭五的兩條腿隻感覺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再也邁不動步子了。
汗珠滾滾而下，濕透了全身的衣物。以前一個月的走路數，恐怕也不如這一晚的多。不一會兒，人
群趕來，帶來的卻是最壞的消息，“又讓目標逃走了！”
“廢物！”
燭五氣憤地臉頰都在顫抖，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命人再次繼續搜尋！
就在這時，又一個意外發生了。
一個瘦弱的身影急匆匆趕來，向燭五稟報又一不速之客的到來。
“什麼，憲兵隊的人怎麼會來？”燭五嚇了一跳，畢竟自己名義上是來尋找營救日本人。若是被他們發現自己的真實意圖，就是有九條命也活不過來。
“不不知道，不過那日本人讓你快點去見他。”負責報信的人也心下嘀咕，日本人來勢洶洶，一副不好的架勢。但再怎麼說燭五在微山地區也有點威名，就算孫福成也不一定能騎到他頭上，想來日本人也不敢做什麼過分的事。
燭五心思紛亂，但仍領著人去了。
日本人一身筆挺軍裝，腰間挎著軍刀，眼眸晶亮地看著近前的燭五。及至燭五來到麵前，他這才冷冷一笑，哼道“燭先生來得可真慢。”
燭五聽著對方陰陽怪氣，心裡的火氣不禁有些泛上來。在縣城，他也就唯獨對綠島寧次恭恭敬敬，其他人還真沒有讓他恭敬的資格。畢竟作為地頭蛇的他，曾經在日本人剛占領這個地方時，他便是最早投靠的一批。為日本人統治這片區域作出了不小的貢獻，綠島寧次當初也曾想讓他去當縣長，還是燭五不願太過招搖，婉拒了綠島寧次，這才有了後來的孫福成當選。
“不知剛剛的槍聲是因為什麼。”
憲兵隊隊長一副質問的口氣，同時緊緊盯著燭五的眼底深處，似乎要看出些什麼來。
“鄙人正遵照司令官的命令，搜尋皇軍的重要人員。”燭五斜著眼，一臉匪氣，雖然身份變了，但以前遺留下來的毛病一點沒變，若是對著綠島寧次自然該收斂的收斂，對著其他人，根本沒有收斂的覺悟。
憲兵隊隊長眼神一橫，麵容閃過一絲冷厲，“我倒是聽說許多對於燭先生不利的消息呐”
“什麼？！”燭五心中咯噔一下，但仍強裝鎮定。
日本人的表情變得意味深遠起來，“可是有人說燭先生你”
“想對大日本帝國皇軍不利啊！”
日本人的聲音拉的很長，在燭五心中轟鳴著，讓其臉色有些慘白。
“是誰！是誰居心叵測故意陷害我。我對皇軍不忠？是誰在皇軍來時解決諸多麻煩的？是誰幫著皇軍鞏固這片地區的統治的！難道皇軍都忘了麼？”燭五的聲音響徹整片山林之中，而憲兵隊長則帶著笑意，看著燭五的舉動。
直至燭五停止嘶吼，他才接過話來“燭先生不要著急，皇軍自然是相信您的忠心。我這次就是想給您提個醒，僅此而已。”
“如果隻是提醒的話就不必了，我們中國有句古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既然我對皇軍忠心耿耿，就不會在意那些閒言碎語。”
“既然這樣，最好。”
日本人冷冷一笑，隨即收隊回返。隻不過那離開時的目光，仍讓燭五難以忘記。
隨著憲兵隊的離開，燭五的神情頓時變得陰沉起來。
到底是誰，讓他陷入了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