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點了點頭,答道“師姐真是玲瓏心思,一下就猜到我的來意。”
玄女一陣莞爾,又道“那小家夥泡在那天水池裡,再也不肯出來了,我拿它也沒一點辦法。”
心噗通跳了一下,玄女這塊萬古不化的寒冰居然還有這般表情,長安瞧得一陣呆滯。
過了半餉,方才回過神來,怔怔的說道“師姐你笑起來真美。”
剛一說出口,長安就一陣後悔,方才不過驚豔於玄女笑容有感而發,不知玄女會作何想法。
玄女卻仿若未聞,臉色如常。
“師姐,那青牛來曆不凡,乃是通天靈獸玄水神牛,此獸性情不定,還請師姐多加小心。”
長安將那枚青銅鈴鐺取出,遞給玄女,道“不日,我就要下山一躺,這枚鈴鐺跟這玄水神牛有莫大關聯,既然師姐與其有緣,那麼此物也應交由師姐保管。”
玄女接過那青銅鈴鐺,手指輕輕在鈴鐺上撥動,眼神漸漸柔和起來。
“那玄水神牛隻是貪戀我身上正清雷法的氣息,此物,我暫且替你保管,隻是不知師弟此番下山,所為何事?”
長安麵色一變,思忖了一陣,方才說道“有位故友身受重傷,此行要去一躺北域,替她尋找一種治療傷勢的法子。”
玄女看了他一眼,道“北地蠻荒,危機重重,師弟此番可要小心。”
“多謝師姐掛念。”
長安心中一暖,傳言中這位師姐拒人千裡之外,甚是冷冰,這一番接觸,和善而親切,倒與傳聞大相徑庭。
玄女從懷中取出一張靈符,隨後便道“這是一張‘神行千裡’神符,能夠瞬間遁出數百裡遠,但是隻能用一次,你且收下。”
看著玄女那不容反駁的眼神,長安接過靈符,將它小心收好。
天際,一道清泉垂灑而下,玄水神牛沐浴在那清泉下甚是享受,見到長安與玄女靠近,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一絲絲雷霆在玄水神牛獨角縈繞,將天池水耀成一篇銀色。
玄女輕輕撚著手中鈴鐺,睹著漸行漸遠的那個身影,一陣酸楚泛上心中,隨後又被那倔強的性子強行壓了下去。
“鋥!”
寒芒蕭蕭,玉闕奪鞘而出,玄女扶著劍柄,將那鈴鐺係在劍柄上,最後重重打了個死結。
那玉闕,璀璨奪目。
那鈴鐺,平凡而普通。
兩兩相融,格格不入。
玄女眼中卻多了一份欣喜,曼妙身形隨之騰起,持著玉闕乘風而上,漫天的月華失了顏色,逐月台上,伴著山風起伏,劍舞翩然而起。
玉闕化成一道流光,隨著芊芊玉手婉轉揮灑。
輕柔有時,似那涓涓細浪,綿綿不絕,飄灑的身影,成了這片天地的唯一。
凝重有時,似那巍峨大山,渾厚而婉約,隻見那玉闕化作一支鐵筆,在岩壁上疾書。
那鐫刻在岩壁上的字跡深刻了幾分,也分不清那深沉的痕跡到底銘刻了多少遍了。
“嗆璫”
玉闕歸鞘,那股劍音還回蕩在半空中,久久不絕。
※※※※
雷炎殿。
方闕真人雙手負於身後,表情一如過往的嚴厲。
“此番既然結下這般因果,就當一力承擔,隻是那女子終歸是魔宗弟子,此番事若了結,該忘的就忘了吧。”
長安聞言,心頭莫名痛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方闕真人一抬手掌,隻聽得一聲銳響,那龍淵仙劍破空而出,立於長安麵前。
“那幽冥劍戾氣太深,已經被我封鎮在劍池之下,我欲借萬劍之銳氣,磨滅其中魔性,如今你也沒件趁手的兵器,這龍淵你暫時先用著。”
長安接過龍淵,隻覺入手處,那劍意深沉如淵,隱約一股咆哮隻抵心頭,那劍仿佛在手中飛騰,欲要破空而去。
長安催動法力,龍淵出鞘,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嘯音,龍淵仙劍劍芒吞吐,蘊而不發。
“好劍!”
長安忍不住讚道,隨後對著方闕真人躬身一拜,道“多謝師尊贈劍。”
方闕點了點頭,眉間泛起一絲悵然,道“此劍本是你師伯所有,如今你師伯雖已仙去多年,但當年風姿猶是曆曆在目,你當秉持道心,方才能發揮此劍最大威力。”
“師伯?”
長安聞言一驚,自小生長於雷炎殿,竟還不知曉有這麼一位師伯曾經存在。
“細細說來,你手中龍淵仙劍與那玉闕仙劍還頗有一番緣故,玉漱真人當年並未我天道宗弟子,隻是你師伯天縱之資,玉漱真人傾心於他,方才拜入我天道宗門下,時至今日,如今也成了一脈首座。”
方闕真人不覺間想起了舊事,神色也黯然了幾分,頓了頓方才說道“此去北域路途遙遠,即是曆練,也是一種修行,行事切忌謹慎。”
長安打量著方闕真人,平日裡嚴謹到有些刻薄的師尊,竟也有此番情緒的時候,當下點了點頭,道“弟子謹記師尊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