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內跨出的裘赴撐起傘扶了下墨鏡,朝著神尾三町微微一點頭,同時瞥了一眼停到馬路對麵的出租車,大步就邁入了安樂宮大堂,門邊的兩名侍者打扮的青年恭敬地接過二人收起的雨傘放到旁邊的一個木質傘架!
進了安樂宮,裘赴在神尾三町的介紹下,才知道裡麵不僅有舞廳,還有酒吧和旅社,旅社的名字就叫做“安樂旅社”。神尾三町又小聲告訴他,濱田幸之助就在旅社的二樓的208號房間!
裘赴同時也看到,進了大堂向前走十米後,左邊的一條分岔通向舞廳,酒吧就在舞廳內的一角,右邊一條分岔通向旅社,前麵引領的神尾三町迅速朝右!
兩人上到二樓,拐過樓梯口大步向前,但在經過第三個房間,裡麵隱隱傳來男女的低喝與哭泣,裘赴覺得女子聲音耳熟,腳步稍微放慢。
又經過三個房間,神尾三町轉過身湊近:“剛才你聽到了吧!”
裘赴也湊上前:“嗯,一男一女的聲音,聽起來在吵架。”
神尾三町麵孔如同鐵板一般:“他們不是尋常人,彆管!”
苦笑著一搖頭,裘赴快步跟上轉身前行的神尾三町:“看來,這是先生特意吩咐!”
神尾三町的手臂稍微一僵,不到一秒又開始繼續有力擺動,迅速來到了標有二零八的房間大門,輕輕敲去。
房門慢慢打開一半,穿著一身深色西服的濱田幸之助麵容嚴肅,掃了一眼站定的二人,側身微微讓開!
借著一個不大的空隙,裘赴敏捷地閃入,但他剛站穩轉過身,看到濱田幸之助神尾三町低語三兩句後微微點頭,然後輕輕帶上房門,將門鎖反扣!
摘下墨鏡插入上衣口袋,裘赴仔細打量一下,室內約有數十平米,客廳的左側有一個內廳,右側中間是一個盥洗間,並且裝飾豪華,絲毫不遜色於南京路英華街的大東旅社!
裘赴將禮帽放到門後的衣帽架,然後在濱田幸之助的眼色示意下,坐到了門邊偏左的一張小沙發,後者坐到了旁邊另一張小沙發,而此時中間的一張小桌子擺著兩杯清茶!
濱田幸之助再次輕輕擺手,先就近拿起一杯清茶喝了兩小口,裘赴微微頷首也拿起另一杯清茶啜了一口,眼睛頓時微亮:“好茶西湖龍井雨前!”
將杯子輕輕放到桌上,濱田幸之助微微一笑,身子卻朝著右邊前傾:“嗬嗬,這是我為專為你準備的,平時裘君工作繁忙,喝雲南白茶簡單一點,到了這裡,就得用上品好茶招待!!”
將杯子用桌邊一放,裘赴滿臉恭敬:“多謝濱田閣下!這麼晚,您把卑職叫到這裡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您請說,卑職一定照辦!”
濱田幸之助眼裡突然閃過一絲促狹:“裘君說對了,這件事很重要,確切地講,是非常重要,也許是濱田這一生最重要的事!不誇張地講,濱田是將整個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給裘君!”
一臉狐疑,裘赴同時身子朝後縮了縮,嘴巴剛張開,就被目光堅定的濱田幸之助用力揮手製止。
裘赴:“濱田閣下,您”
濱田幸之助:“等等!裘君,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也知道你想要說什麼,這都沒有關係,請接著聽下去!濱田相信,隻要裘君聽完,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裘赴:“”
濱田幸之助:“嗬嗬。如果,在三天前,我現在將要說出的話,將要做出的行為,可能會連濱田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甚至是覺得自己是一個徹底徹尾的混蛋,瘋子!因為在三天前,我也曾經覺得自己不可能變成這樣!!”
“可是,命運很奇妙,它有時候往往會朝著相反的方向轉動!就比如我,濱田幸之助,華中大和商社的副社長,在大和商社僅在社長井口謙一之下,權力和地位,我都擁有!!”
裘赴:“”
濱田幸之助:“我是陸軍出身,曾經在參謀本部第二部第四課,去過高麗和寶島,後來到中國,到過漢口、北平、南京、廣州,現在是在上海!作為大日本帝國情報界的後起之秀,得到過很多前輩的賞識,也獲得過功勳。榮譽同樣我也擁有!!”
“但僅僅是三天之前,那時候我還在想著怎樣為帝國建功立業,然後怎樣讓家人為我驕傲,因為他們曾經不止一次為我驕傲!可是現在,我實在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蠢貨,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裘赴:“咳”
濱田幸之助:“嗬嗬。裘君,有點耐心,我馬上就回說到重點!就在三天前的晚上十點和十一點,我同時知道了兩個消息,這兩個都是壞消息,和家人有關的壞消息!”
“裘君,我可以這麼說,如果真的有神仙,我願意用我在正金銀行和香港的所有積蓄,甚至用我的一條命,讓這兩個壞消息不要在現實中出現!!”
裘赴:“”
濱田幸之助眼圈一下通紅:“你知道這兩個壞消息分彆什麼嗎?!第一個消息是,我的兒子,我唯一的信夫在徐州戰場玉碎,從此之後,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永遠地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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