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西兆豐公園,難民打扮的高陸抬頭看了眼天邊一絲魚肚白,縮在一棵梧桐樹後點燃了一枝大聯珠牌香煙,深吸了一口後,緩緩朝著空中噴出幾縷青煙!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黎明時分,估算應該是淩晨四點左右。
如果不是朱運利,任誰永遠也想不到,狄思威路六百一十二號的廢棄公館地下有一條通往施高塔路的秘密通道。
按照朱運利的說法,整個虹口這樣的秘密通道有很多,狄思威路、施高塔路、吳淞路、百老彙路等等的某一個公館、旅館、酒吧、甚至是廢棄的墳地下麵,都存在著這麼一條隱秘之路!
並且這些隱秘之路看似單獨存在,實則四通八達在某個路段完全連接在一起,戰時是可以起到作為戰略運輸和轉移的重要渠道!
日軍內部,將這些從一二八之後就開始直至八一三後完工的秘密工程稱為“地下宮殿”!
也正是托了這項巨大的“地下宮殿”,加上朱運利的指引,高陸輕鬆地避過虹口的日本陸軍和海軍的眾多巡邏隊和檢查崗,來到了虹口與公共租界的邊緣,然後在朱運利的配合下,以淺野株式會社職員身份開車駛離虹口。
而那輛有著偽裝牌照的卡車,也在剛駛過公共租界之後,就被高陸清除了駕駛室的所有痕跡後用一把火燒成了個框架,就算工部局巡捕房無意發現進行查探,也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當然,扔在虹口與公共租界交界處一片荒田邊的一輛普通貨運卡車,也幾乎不會被人注意!
隨後高陸憑著一手絕技,潛至愚園路在一家舞廳附近從醉酒的閒漢身上偷得幾百法幣,又撬開附近一家白俄餐廳進入廚房盜取存放的魚子醬鮮肉和幾塊麵包,翻牆躍入一處廢棄空宅吃飽喝足,好好睡了一覺便離開。
但是高陸是從後門翻入行色匆忙,因此沒有從前門選擇離開,所以他始終沒有注意到空宅大門外的一個門牌號。
愚園路三十五號
“嚓”
不遠處的異響打斷了高陸的思緒,他頓時將還剩小半截的煙頭又深吸一口,然後抬起腳,將煙頭用力按在那雙又破又臟的布鞋鞋底,扔到布滿垃圾和樹葉煙頭的地上碾個稀碎,慢慢站起身倚在樹後死死盯住四周。
“籲吾累死了!”
前麵草叢邊的小路很快出現一個青年女子,走近後才看出一個賣花姑娘,她衣著樸素動作利索,來到旁邊一尊大鐘邊坐下,脫下腳上的布鞋,輕輕揉著腳背和足底。
“賣花的,你起得蠻早啊!”
高陸掃了兩眼,賣花女子的馬尾紮著藍色頭繩,身上也是藍色圓點碎花粗布衫褲,腳上的布鞋也是藍色的,裝滿白蘭花和梔子花的竹筐內卻還有兩束玫瑰花,一束是藍色,還有一束是黑色!
他立刻走了出去,一臉嘻笑地靠近了飛快側頭的賣花女子。
“儂是哪個啊?阿拉認得你哦?”
賣花女子趕緊將鞋穿好,把竹筐緊緊抱在懷裡,起身朝後退了幾步,一雙大眼睛充滿著警覺與狐疑。
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高陸緊盯著賣花女子又掃了一眼,臉上帶著一絲狡黠,又透出幾分神秘。
高陸同時用標準國語低聲說道:“我從你外婆家來。”
賣花女子剛朝後退了一步,立刻站定,也用標準國語低聲回應:“我外婆家有兩子,長子姓什麼?”
高陸淡淡一笑:“長子姓鐘,造化鐘神秀的鐘!”
賣花女子也微微一笑:“次子名什麼?”
高陸將聲音又壓低:“次子名桐,秋雨梧桐葉落時的桐!”
賣花女子也立刻壓低聲音:“我外婆姓什麼?愛戴幾朵花?分彆戴在哪裡?”
高陸平靜地回答:“她姓石,戴三朵花,左耳一朵,右耳一朵,頭發中間一朵!”
賣花女子一聽,飛快地朝著四周瞥了一眼,然後快步走過來,高陸也湊上前。
二人來到梧桐樹後草叢,賣花女子將竹筐往地上一放,滿臉欣喜:“您,您就是總部的特使?”
高陸笑著點頭:“嗯,我代號‘野蜂’!小姐是‘藍狐’,還是‘白狐’?”
賣花女子猛地一個立正,聲音都有點發顫:“軍統一處總部駐上海情報小組,副組長梅倩雲向特使同誌報到!我代號‘藍狐’,‘白狐’是我們組長!”
高陸露出一個微笑:“梅倩雲同誌,其實我們是熟人。”
梅倩雲盯住麵前臟兮兮的瘦小男人,一臉狐疑:“特使同誌,您,您和我認識?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印象倩雲一時想不起來了”
用力將滿臉汙垢一抹,高陸又將篷亂的假發套一扯,朝著梅倩雲嘻笑道:“現在,梅倩雲同誌能認出來了吧!”
先是一愣,梅倩雲立刻用手捂住嘴巴:“啊!您是高六爺?是高六爺!天哪原來高六爺竟然是總部派來的特使先生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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