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話古韻!
“轟~”
一鼎落。
血繭碎裂,化作絲絲流煙,消散在空中。
紫柱內盜聖噴出口精血,但眼含狠厲,對這傷情置之不理,靈魂之火甚至更顯旺盛,更多的魂火掉落祭壇,燒向夜子。
“轟~”
二鼎下。
白石祭壇化作塵粉,眾修從化灰的祭壇滾下天空,敬畏的俯拜於地,驚恐的看著巨鼎。
八口血色石棺亦是被巨力震的炸裂,炸出漫天血海。血海才鋪滿天空,就被不知名的力量收攏,消失在虛空。但從血海中,卻滾落出十數道屍體。
石棺炸,血泉消,八根合魂祭壇的石柱顯現虛空。那先前僅是血影的祭靈,也顯在眾人眼前。其中一人,正是斑。斑此時沒看巨鼎,更沒瞅紫柱。眼光在血海滾出的屍體中來回巡視,似尋找什麼。
紫柱內的盜聖目光呆愣,畏懼的抬頭看了看巨鼎,目露驚恐。
“轟~”
三鼎砸。
合魂八柱隨聲碎裂,盜聖亦被震出紫柱。
眼含不甘,無奈,頹廢淒慘的呆立虛空。
“盜蒼穹,爾之魂祭,本宮已破。念往日情分,本宮再允你次機會,你可知悔。”女媧默然的看著盜聖淒慘身影,出言說道。
盜聖聞言,眼底先閃出一絲恨色,複又被無奈覆蓋。抬頭看了看女媧染著祥和之氣的聖人之軀。眼中那無奈,又被愧責等情緒替換。
看了看自家破殘的魂體,閉上眼,低下頭,深深一歎,躬身向女媧拜了拜,出言道“娘娘恩情,盜某難忘。”
再抬頭,目視女媧,眼中神色莫名,口氣卻有了絲鏗鏘。
“隻是老朽所為,從來無悔。”
女媧目視盜聖,眼神淡漠,心中卻多了份傷感。最後微閉目,似歎息“何必呢…何必啊~”
盜聖眼色複雜的看著女媧,再次拱拱手,殘然一笑道“興許不必,興許不值,然修行一世,不就為此?若非這般,娘娘怎會成這萬眾之尊。”
聞言,女媧微閉的秀目猛然一睜,目光一凜。
盜聖見此,搖了搖頭,又是淒苦一笑。“娘娘氣運澎宏,又有天德加身,如老朽這般宵小手段,確不消施展……但這洪荒,有幾人能如娘娘。都言聖德浩天,又有幾人知成聖之艱。那九天之上的聖尊,又有幾人不是使儘手段。”
女媧沉默,靜靜的看著盜聖,好一會才意有所指的道“師弟言過了。”
盜聖目露鄙夷,識念在虛空一掃,打個嗤鼻,繼續道“娘娘不讓盜某言,是為盜某好。但盜某落至這般境地,還有何不敢言。”
一指蒼天,滿含怒氣的道“盜某今日就暢所言斥又能如何,不過一身損兒。”
女媧見此,緊忙勾動天地,但還是不能阻隔虛空中各方帶著怒火的神念。虛歎一聲,再看向盜聖目光,已帶有絲憐惜。今日這盜蒼穹,怕是真活不了了。自己唯一能做的,怕隻能讓其消散的有些臉麵。
懊惱的瞪了虛空一眼,一個個的窺視於此,視本宮不在,彰顯麵皮。好、好、好,你們要臉,今天本宮就不管了,看看你們是否還有臉。
盜聖看了看女媧,又瞅了瞅虛空,心裡跟明鏡一樣。向女媧拱拱手,然後挺起脊背,這老頭竟是少有的有了分崛氣。
為盜者,曆來小心翼翼,東躲西藏,被人捉贓,那次不是舔著臉,陪著笑,苟全性命。然這命將不久,卻有了分倔骨。
“生於洪荒一身累
盜儘天下不曾悔
儘言盜某為宵小
小人亦比偽君好
立教顯聖彰慈悲
可敢明言為了誰
蒼生為狗聖為尊
大道何夕憐世人。”
詩一言畢,虛空震怒,就連墓府的天空,都顫了幾顫。盜聖抬頭,挺著胸,傲著骨,一臉不消。
“此獠猖狂,當誅!”
“擺筆弄舌,不當人子,當誅!”
“危言聳聽,有惑眾之嫌,當誅!”
“媧皇師妹,還請速速代我等,誅殺此獠。”
女媧皺著眉,心裡卻藏著笑。隻是那笑,多少有那麼絲淒涼。
盜蒼穹欺淩自家小夜兒,當真可惡,但這可惡中,又滲著對世事通透的理解。他該罰嘛?肯定該。但該殺麼?卻又有誰能說清。
斥責聖人,直指聖陋,興許,真的當誅吧。
暗歎一聲,懷著悲戚憐憫的看向盜聖。
“師弟,自行解脫吧。”
盜聖向天不消一笑,深深的向女媧躬了躬身。
“此般境界,娘娘都肯維護盜某,此番,盜某謝過了。”
一鼎砸下,讓此時倔骨堅立的盜聖化作灰灰,是對其言論的最好藐視,亦是對其最誅心的殺法。女媧此時卻讓其自斷,算是保全了其傲骨。
盜聖拜過女媧,起身魂體狠狠一震。一震過後,其眼神含著不舍和不甘,四下看了看墓府洞天。形體化作光點,消散了去。
女媧幽幽一歎,抬頭看向虛空。
隨著盜聖魂體消散,洞天降下了淒涼秋雨。大道有感道基金仙損落,降雨為其餞行。不管盜聖生前如何,身死道消,一場秋雨,訴說涼涼。
女媧目含淒悲,素手一招,虛空顯出一枚乳色章玉。此玉在曆往大能魂消魄散之地,都會顯現。但沒有任何人知此物來曆。甚至頗具研究精神的青蓮,都不曾查出此玉來曆。
好似大能消散的魂魄不舍這方天地,顯化再看一眼一般。然而每次也就隻能顯化片刻,便會被一股莫名力量吞噬,消散虛空。
玉手虛握白玉,待其消散,女媧又是一歎。抬頭再看向虛空,略含懊惱的拱手道“此地事了,各位師兄弟難道還想繼續窺視本
宮?”
語氣帶惱,又如何不待惱?
若沒這些人,若盜聖不說那些話,說不得不必身損。
虛空中眾多神念,皆都尬然曬笑,紛紛向女媧拱拱手,縮了回去。
神念去,虛空平,唯有瀟瀟秋雨,更映襯出墓府的淒悲。女媧靜立虛空,無語。
待到秋雨儘,女媧才歎息一聲,搖搖頭。看向夜子。
夜子這修為,本不該虛空橫臥,更何況其現在一身是傷,真元枯寂。好在其處在紅繡球鏤空之內,方不至於在祭壇破碎之時掉落天空。
就見夜子現在盤臥虛空,背靠一方美女,身旁更有至寶守護,甚是美妙。
其實不然,看似其微眯著眼,似是享受,實乃渾身疼痛的都不能動彈哪怕一根小指。
女媧素手一揮,乾坤鼎和紅繡球自遁入虛無。紅繡球內的夜子和碧幽緩緩的降落地麵。
女媧亦是從高空落下,且降且小,最後退去蛇身,化作人形,落至夜子身前。
狠狠的白了夜子一眼,玉指平伸,輕輕一點。一道柔光沒入夜子體內。
柔亮沒體,其身上的淒慘傷情肉眼可見的好轉,幾個眨眼間,便好個七七八八。
睜開萎靡不振的雙眼,活動了活動僵硬的四肢。咧嘴一笑,一個空翻躥了起來,舔著臉蹭到女媧身旁,小孩子態的拉住女媧下襟。
“小夜子謝過娘娘前來救命。”尋常時候,夜子可是萬恨這個“小”字的,現今卻是自個用上了。
女媧又白了其一眼,冷哼一聲,不在理會,看向懸浮在空中的紫柱。
夜子訕然一笑,抬手摸了摸頭,掃去尷尬。自己此次命危,竟引來女媧相救,人家責怪一二在所難免。何況這責怪,還是因為關懷所致。手抓其衣襟更顯殷勤,滿臉討好之色。
女媧看著空中紫柱,沉默稍許,才出口言語。
“還不速速顯出形體,莫以為本宮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