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不知從何時起染上了秋的韻味,雖說未到蕭瑟秋風偷換人間可也能嗅到飄零的味道了,不知此時,夕城的拂花,是否又開始一次遠行了。
“啊幽玥呀!你不要看了好不好?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呀?”天嫻嘟著嘴,赤著腳從床褥上跑到書桌旁,撲哧一聲關閉幽玥手中的醫書,“不要看啦!既不能懸壺濟世又無法力挽沉屙,想救死扶傷,醫治百病,還是先醫治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天嫻在幽玥麵前不是一個公主而是一個鄰家小丫頭,喜怒哀樂愁悲苦一覽無遺。
“你當時是不是非要她們的命,怎麼可以燒死她們?”
“沒有,當時氣暈了,錯了方向,到現在一句話不說,不會是在生氣吧!幽玥姐姐!幽玥姐姐!”天嫻拿出了小女孩的嬌態,她知道幽玥心軟,嘴巴甜點就對了。
“好了”幽玥隻有投降的份了,“佛祖有好生之德,人生在世八大苦,隻要你有憐憫慈悲之心,任何事都可化解”
“知道,知道,那我們今晚去吧!
好不好?”天嫻開始軟磨硬泡,死纏爛打。
“天嫻,你也知道,道理……”
“不想聽道理”
“七哥說,耶律寒是一族之長……”
“不要提七哥與這件事所說的任何話”
“哎”幽玥感到心裡有無數聲哎要歎出來,不然胸口好悶,她自己也不知和親這條路對不對,她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不了天嫻的命運。
“幽玥我們去看看吧!難道他是絕世美玉,看都不能看嗎?”天嫻是好奇心作祟,“瞧,這是我特意帶來送你的”
鑲邊的金匣子裡,裝著一盒胭脂色的沙粒,一粒粒很耀眼,顏色很明豔。
“這是?胭脂!”幽玥打量了半響,自己一直淡掃蛾眉,胭脂用不上,更何況是這麼精致的胭脂。
“瞧,孤陋寡聞了吧!這是盧榮國進貢的上好熏香”天嫻沾沾自喜,其實之前她也未見過,是茹太皇太後賞賜給後宮嬪妃的,她隻不過借花獻佛,拿了點送給幽玥,“撒點在蒸籠裡,香氣能彌漫三天三夜不散,神奇吧!”
“你送彆人吧,我這用不上”幽玥如實說來,推回去。
“幽玥,你想氣死我呀!”天嫻不樂意了,天底下還有送不出去的禮,“瞧你這屋,不是瓶瓶罐罐就是醫書藥理,男人以為進了藥鋪,女人以為進了禪房,你呀,再不收下這熏香,後半輩子可就毀了,今日本公主一片苦心,日月可鑒,你不收也要收,收也要收”天嫻開始胡攪蠻纏起來。
天底下還有不得不收的禮,幽玥苦笑,看天嫻一本正經樣,還是收下吧!不收還不知後麵有多少口舌之爭,“好了,收下了,放右手櫃子裡吧!”
“這就對啦!收下了本公主的大禮,後麵開始談事吧!”天嫻喜滋滋的腹誹著,看著一臉無害笑容的天嫻,幽玥突然發現自己上了賊船,為時已晚,除非跳水,若不溺死。
“幽玥,今夜三刻,本采花賊采擷你這朵躲在花叢深處、獨開獨敗的鮮花,記住窗子可不能關死喲!”天嫻一手抱胸,一手托下巴,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幽玥,”放心吧!本采花大盜喜歡溫柔點的,你可不能反抗喲!“
這哪跟哪的事啊!幽玥不得不扶額頭痛呀!不知者還不道天嫻公主有什麼不雅嗜好,深更半夜非要闖驛站,見見傳聞中的夫婿耶律律。古往今來,大概天嫻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個,傳出去不是笑話嗎?真是活脫脫一個采花賊,不知哪朵花會敗在她手中,怕連葉子都會糟蹋了,拒絕與勸告的話到嘴邊幽玥又全部咽了下去,估計說了也白說,何必浪費口舌呢。
“幽玥,你也知道這次和親我是插翅難逃,古往今來,和親的公主有幾個有好結局的,我呀!也會孤獨終老,客死異鄉,他年若魂歸故裡,又不知怎樣一番的禁然淚下……“
“不許胡說!”幽玥厲聲打斷,這些大家心裡都明白,人人心裡都有一本賬簿,記載著世態炎涼,抒寫著悲歡離合,可幽玥不想聽也不願意聽,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呀!
“好了,本采花大盜錯了,來,給爺笑一個,爺就好這口“天嫻作痞子狀,伸出食指挑逗起幽玥的下顎,”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呀!苦著臉多可惜呀!“
“討厭,非打死你“幽玥也被逗笑了,這個”假不正經“的天嫻,就喜歡這樣,想苦著臉都苦不成。
“偷親一個,一親芳澤,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討厭,你還來,打你了“
“哎呀!幽玥饒命!饒命呀!本采花大盜今日采花不順,還是等夜色昏沉時吧”天嫻一邊笑一邊鬨一邊作被挨打狀,笑著跑了出去。
盯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幽玥陷入沉思中,天嫻不是不苦惱,不是不煩心,隻是不知從何朝夕起,她學會了用微笑去掩蓋自己的那份不為人知的痛苦,人長大了的證據之一便是學會收放心情吧!學會獨自品嘗淚水,學會獨自安慰心靈,堅強的麵對風風雨雨,永不言棄!永不退縮!不可如孩童一般,肆無忌憚得哭鬨不休,因為成長的代價就是越來越少的生活寬容。
人不活在自我的故事裡,也就活在生活的圓圈中,坐井觀天也好,自怨自艾也罷,都是一種不得誌,得誌之人怎會坐井觀天,又怎會自怨自艾,是一種“一朝看儘洛陽花”的豪情壯誌。
天嫻降用什麼顏色來填充她的未來呢?幽玥又將如何編寫她的餘生往後呢?
曾誰說等花開的瞬間聽花敗的哭泣原來歲月磨平了過往身份是彼此的禁忌往後的時間裡沒有你的笑靨沒有我的快樂記憶裡全是曾經那些花開的瞬間和花敗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