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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節:香消玉殞(1 / 2)

夕城依漫!

窗外的鵝毛大雪漫天飛舞,天地是張巨大無比的宣紙,創造者正在肆意揮毫著。

雪,它太潔白,太純淨了,所以無法長存在這個黑暗的人間,在人的世界裡,太缺少潔白、純淨了。

雪中的精靈們,她們的舞姿輕盈的如春燕展翅,歡快時似鼓點跳動,顯得灑脫、優美、舒展,她們是今夜上元節最快樂的永恒理了,人間的歡聲笑語有儘,人間的宴席有散,而她們無所思亦無所慮,幽玥伸手壓好千然的被角,悄悄退到窗邊坐下,千然一整個白天不知在嘀咕什麼,現似乎疲倦了,安睡了,一停下來,那些有形無形的煩惱立馬纏繞起來,掙不開,逃不掉,幽玥推開窗子,任雪花打落在身上,沒有一絲寒意,輕輕觸碰那純白的軀體,可惜立馬消失不見了。

曾經自己也是似這漫天的雪花般,無憂的歡跳著,肆無忌憚的呼喊著,那些記憶是那麼清晰的鐫刻在夕城的角角落落裡,古廟前的拂花一定記得那些不可多得的“流金歲月”,可是,是誰,偷走了這些歡快,又是誰搶走了那些歲月,田嬸、田伯、圓豆、虎子……那些笑臉不知去向,大師兄、師兄們……那些笑臉在腦海裡,從未預料到有一天,自己連跨回去的勇氣都沒有了,物是靜止的人是活的,但若人死了物也就徹底消失了。

玉裝雪砌的拂花,你明白隻有經過寒冬的考驗才可迎來明春的豔麗,可是你知道人間有多少人挨不過這個嚴冬的考驗,也等不來春的豔麗了。

“大師兄,你在哪?你曾說一定會陪幽玥過十六歲生辰,可十六歲生辰早遠去了,而你的身影卻遠在天邊”,幽玥感到嘴邊有鹹鹹的淚水味,流淚吧!流淚吧!心就是脆弱的又能如何?拭是去哭泣的痕跡可拭不去心底的悲愴,不如不拭。

漸漸的,漸漸的,在夢裡,在夢裡聽到了往昔的歡聲與笑語。

“大師兄,大師兄,下雪啦!”小小的幽玥興奮得連鞋都未穿,披著外袍衝進雪裡,伴著周身的雪花在天地間翩翩起舞,仰起頭,打量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轉了一圈又一圈,銀鈴般的笑聲蕩漾著,“雪兒,雪兒,你真美!”

“懷玥,懷玥,不要鬨了,涼了就糟了”,懷恩急忙提著幽玥的鞋跑到幽玥身旁,不管幽玥嘟起的小嘴,強令幽玥把鞋穿上,“你呀!剛上晚課都快睡著了,現在有精神了”,懷恩揶揄道。

“師兄最好嘛”,幽玥又開始耍她一貫的小伎倆了,“師兄是天底下最善之人,肯定不會對師父說的,對不對?”幽玥嘴甜的似抹了蜜,哄人的話信手拈來。

“下不為例”,懷恩年輕的臉上蕩著笑意,這個小鬼精靈,一犯錯誤就這樣,心裡都清楚,懷玥屢教不改,從未認真過,練武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讀書時是與周公見麵的時辰,調皮扮鬼的小錯事從不缺她一份,貨真價實的一個小精靈鬼,師父寵溺她三分,師兄們就不用說了。

“嗯嗯,一定!”懷玥飛快回答,一臉嚴肅,“師兄,你說,雲在行走,是因為有仙女正駕著它們急著趕宴席,天下雨了,是有仙子傷心落淚了,可下雪了呢?”,懷玥抬起滿是疑問的小臉,傻乎乎的問道。

“胡說,佛經曰風雨電雪皆天地萬物,萬物者,乃生養之根本也……”

“好了,停,師兄不要念了”,懷玥有點泄氣,就知道跟大師兄討論這個問題,肯定沒滿意的答案,“我知道了,是有仙子在撒她摘下來的雨露,不然雪怎麼會是經營的呢?”,懷玥開始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起來。

“師兄,師兄你去哪?不要走!不要走!”,突然之間,所有人都離去了,隻剩下一個孤單的自己,雪好冷好涼,身子在發抖,牙齒在打顫,聽見骨骼被凍僵的聲音,想走卻走不動,想跑卻跑不了,”師兄師父師父師父木頭你來啦!木頭“

“木頭,木頭”,幽玥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原來是場夢,虛驚一場,估計快子時了,前廳的歌舞、宴席估計早散了。

“千然姐姐,你說什麼?”,幽玥跑到千然身邊,附耳細聽,睜大眼睛,無法相信,千然姐姐在呼喚卿天羽的名字,伸手,額頭滾燙,“糟了,這下糟了”,深更半夜高燒不退,這可是一個不好的征兆,怎麼辦?現在去請大夫是不可能的事,趕快去拿冷毛巾敷額,“佛祖保佑,保佑千然姐姐渡過這一關”

“幽玥”

“什麼?誰在叫我?”,幽玥驚訝得整個人都木呆了,牙齒差點咬了舌頭,是千然姐姐在喚她,是千然姐姐在喚她。

“千然姐,千然姐姐,是你喚我,對不對?對不對?”,幽玥喜極而泣,她從未想過千然姐姐會喚她,她一直以為千然姐姐瘋癲雖在自己麵前很安靜,一直以為千然姐姐糊裡糊塗沒想到眼下神清目明,太好了!太好了!

“幽玥,今生無以為報,來世銜環結草報你大恩大德”

“千然姐姐,你千萬不要這樣說”,幽玥握住千然骨瘦如柴的手,緊緊的,死死的,她太激動了,千然姐姐不僅說話了,還吐字清晰,詞能達意,這是這個上元節,佛祖給予的最大恩賜呀!自己不求回報,隻要千然姐姐的病能好起來,所有的一切都會有希望的。

“幽玥,我想見王爺”

“卿天羽?”看著那渴求的眼神,幽玥明知在今夜要見到卿天羽很難,可不忍心拒絕,畢竟,那是千然姐姐今生的丈夫,一個她掏心挖肺,全心全意愛過的人,隻可惜錯付了情,毀了一生。

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天地穿上了冬衣,靴子踩在上麵發出吱呀吱呀均勻的音響,身後肯定是一串串走過的痕跡,幽玥不敢回頭去看,怕失去行走下去的勇氣,前廳裡人散歡儘了,偶爾還能嗅到空氣中一絲一縷的酒香味,那宮燈上遺留下的灰塵,正酣眠著,宮穗也懶得擺動了,因為風也休息去了,看著這滿眼搖晃的喜氣,幽玥有種“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錯覺,這眼前的尊榮富貴下一炷香就變成了一無所有,這裡眼下門庭若市,人頭攢動,下一個時辰就會庭院冷落,人煙稀少,幽玥的感情告訴自己,一切都太虛假了,可理智告訴她,這些都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是情感欺騙了理智,還是理智糊弄了情感,為什麼人的理智與情感總是格格不入,若有一天它們融合在一起了,就成了不計後果的衝動了。

珠簾上貨真價實的珍珠,每一顆都價值不菲,晃動著紮人眼,輕碰一下,發出清脆的叮當聲,伸手穿梭而過,什麼也沒能抓住,就像人生裡的有些東西,你越想緊緊把它抓住,它離你越遠去,刻在某片記憶裡,割舍不去。

“誰?”一個小丫頭嚇得把手裡的瓜果全灑落在地,原來是在偷吃桌上的瓜果,幽玥拾起滾落在柱邊的蘋果,遞了過去,小丫頭滿眼的懼意滿臉的囧樣,“她也沒有錯,她隻是想過一個她想過的上元節,以她的方式”,小丫頭接過蘋果,往兜裡塞了塞,急的眼眶裡的淚水直打轉,“知道王爺在哪嗎?”,幽玥並不想告發揭穿什麼,若說有錯,也是自己這個不速之客的誤闖,每個人都有她活著的苦衷,高高在上的權貴是無法理解上元節裡偷瓜果吃的一個小丫頭的所思所想,但幽玥明白,這與偷竊無關,與人本質的好壞無關,她隻是單純的想罷了,簡單的如一眼見底的水,沒有雜質,掬水留香。

“王爺今晚在王妃那”,小丫頭聲如蚊哼,不過這就夠了。

第一次踏入雍傾王妃的庭院,有種“庭院深深深幾許,鎖住春風不知冬已去”的錯覺,眼前的門一道又一道被打開,在身後一道又一道被關閉,那朱紅的大門上一個個噌亮的鉚釘,更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厲鬼,伸著爪子,張著嘴,紮死所有的不速之客,院裡全是青石鋪地,每塊青石上雕刻的蓮花,栩栩如生,取步步生蓮的寓意,幽玥走在上麵,總錯以為下一朵蓮花將在自己腳下被踩碎,粉身碎骨化為烏有。

敲門聲很緩很慢,怕一不小心就做

錯了什麼,“荷姐姐,開門,是我”

“大半夜有什麼事?”,一個慵懶不情願的聲音問道。

“荷姐姐,是幽玥郡主有要事找王爺”

“哪個幽玥郡主?深更半夜要不要人活了?王爺王妃早歇了,明再說”

幽玥製止住了小丫頭再次敲門的手,看來這個荷姐姐是不準備開門迎客了,雖說客來的時間、地點不對,“雍傾王妃也算得上是一個知書達理之人,就教你們這樣待客的嗎?”

“郡主,郡主,奴婢睡暈了,不好意思,郡主快近屋,屋外正下雪呢,怪冷的”

“不了,我有要事找王爺,你速去”,幽玥不想與這種見風使舵的人多費口舌,前一刻還冷言冷語後一刻就笑臉相迎,不想抬這郡主的身份,可官大一級壓死人,自己今夜這樣做,幽玥心裡也清楚招很多人嫌,可千然姐姐等不了了,她那忽清明忽恍惚的神智,大家心裡都清楚,隻怕今夜是回光返照,無論如何,幽玥要替千然姐姐完成這個心願,無關權力,隻是真心。

左等右等,左盼右盼,就在雙腳快失去知覺的時候,心中所期盼的那個身影終於出現了。

“幽兒,這大冷天”,卿天羽有點驚訝,回府之後,幽玥對他一直避而不見,今晨去宮中問安,彼此一路無語,整個人冷得像塊冰,怎麼眼下突然跑來找他,“快進來,快進來”,卿天羽招手道。

“七哥,千然姐姐快不行了,要見你一麵,若不是事關緊急,我也不會……”,幽玥咬住了嘴唇,自己情急之下似乎話說錯了,我也不會來找你,我一輩子也不會理你。

“千然,千然”不知為什麼,幽玥感到卿天羽一聽到千然的名字整個人就很煩躁,似乎他很討厭這兩個字,為什麼呀?不是說她曾是他的寵妾嗎?不是說他曾與她也相許白首嗎?為什麼一轉身,物是人非,情隨水流,是因為孩子沒有還是人瘋了?還是說這顆棋子失去它存在的價值了?“死了也好,本王不去,你回去!”,卿天羽冷冷的拒絕道。

“他說什麼?他說死了也好”,幽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一個深愛過他的女人,這個女人奉獻了一生、青春、愛情包括生命,現奄奄一息了,想目睹最後一麵,可他卻拒絕了,我們對一個陌生人都有幾分禮敬之心,我們對一個乞討者都有幾份憐憫之心,一日夫妻百日恩,轉身就恩斷義絕,這不是人世間最可悲的事情嗎?“七哥,你這樣做不怕遭佛祖報應嗎?你連最後一麵都不見,人心都是肉長的,難道你是石頭做的”,幽玥有點口不擇言了。

“本王的決定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撲通一聲,幽玥跪下了,尊嚴與生命相比,孰輕孰重,這樣吵下去於事無補,有時間給自己在這口舌之爭,可千然姐姐等不起一刻了,“七哥,我求求你,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千然姐姐快撐不住了,最後一麵,聽聽她心底的話,你是她夫君,是她一生的牽掛,讓她無憾的走,來世也會感激你”

“本王說了不去就不去,不要在這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假作戲,起來!”,卿天羽冷聲命令道。

“七哥,我求你,你不去我就不起來”,不是威脅是被迫無奈,無計可施下隻能苦苦哀求。

“愛跪就跪”,砰的一腳踢閉門,門內的卿天羽沮喪到了極點,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屋外的幽玥心沉入穀底,和這雪花一樣的溫度。

雪花一顆一顆的飄下,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一個是滾燙的赤誠一個是徹骨的寒冷,很突兀的對比。

在這雪花紛飛的夜晚,是誰捧來一束火星,告訴我,春天躲在這點火星之後。

夜漫漫,宿雲醉,衾暖留人睡,玉鉤羅帳輕煙紗,燭火通明爐香嫋。

思漫漫,恨依依,身心皆已備,寂寞畫堂深深院,片紅休住留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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