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城依漫!
幽玥感的眼皮有千斤重,想睜開可睜不開,“幽玥,幽玥,你醒醒,你醒醒“,幽玥被耳畔的呼喊聲驚醒,”天湛,你怎麼了?“幽玥不敢相信,天湛一身月白袍,頭發梳的一絲不亂站在自己眼前,抬頭透過窗外,天似乎也才亮不久,早晨的陽光還夾帶著一點寒意,連發梢都帶著困意,”天湛昨夜受了那麼重的重傷,怎麼現在就起身了?難道是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幽玥感到頭好重,好暈,這是怎麼回事呀?
“幽玥,你醒醒,醒醒,下麵我所說的每個字你都要聽清,這關乎到很多人的性命”天湛把幽玥從榻上拉起,異常嚴肅的說道。
一聽到那冰冷的語氣,幽玥一下子睡意全無,若不是萬分火急之事,天湛可從未用如此嚴肅的口吻說話的,“天湛,怎麼了?”伸手撩起天湛的衣袖,還好,未見滲血,看來箭拔的很成功,心裡的石頭下降了少許。
“幽玥,卿天謙還是懷疑我,對昨日之事他憂慮過多,剛門童來報,他今日請我去打馬球”
“那怎麼行?你受傷了,若打馬球,傷口會裂開,弄不好會有生命危險”幽玥焦急的說道,眼下怎麼辦,都怪自己昨日肯定演得不好,不然卿天謙怎麼還不放過天湛,天湛去打馬球,手臂是根本支撐不住的,萬一露出馬腳,卿天謙肯定會對天湛痛下毒手,怎麼辦?怎麼辦?
“幽玥,你聽我說,這馬球一定要去打,不然就是做賊心虛,我已經飛鴿傳書給蘇家,相信就在今日蘇家就會有人來接應,我隻需要撐過這場馬球賽就可以了“天湛的眼神裡寫滿了一定,幽玥也知這場馬球賽天湛必須要去,若不去,後果不堪設想,若去,後果也會不堪設想,關心則亂,自己剛才太冒失了,師父一直教導自己遇事要三分冷靜七分清醒,自己怎麼一下子全忘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趕快想個萬全的法子解救天湛,唯一的辦法那就是拖與等,拖延時間,延緩球賽,等待蘇家的救援。
“幽玥,這是名單與賬簿,萬一我出事了,你就趕緊把這些東西送到卿天羽手上,搬倒薛家,鏟除外戚所有希望都在他身上,他被困盧榮國,臨國不理不睬,你去幫他,東西一定要親手交給他,哪怕是生命的代價“天湛把一本賬簿塞到幽玥懷中,”若天意如此,我卿天湛也認了,隻是可惜了,我再也無法為安南王府洗清冤情,重振安南王府昔日的威風“
“不,天湛,我有辦法“幽玥一把拉住欲轉身離去的天湛,”東西我會用性命相托,我陪你去,到時隨機應變,見機行事,萬一事敗,我立馬退出,好不好?“幽玥用很堅定的眼光盯著天湛,自信滿滿,”你想,昨夜之事今日肯定傳遍市井,這剛好給了一個我幫你陪你去比賽的理由,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勝算,卿天謙現隻是在懷疑,他還需要利用蘇家的權勢,不到萬不得已,證據確鑿的地步,他是不會與蘇家撕破臉皮的,這樣做對人對己都沒有好處,今日這馬球賽,他隻是借這個機會,眾人之眼,確定你不是昨夜那刺客“頭腦冷靜下來,思緒清晰,思路寬闊,幽玥就事論事,分析事情的始末。
“你說的對,他隻是在懷疑,若不,昨夜就會讓我死於非命,這場比賽我不僅要撐還要裝下去“天湛很讚賞幽玥的分析,”萬一失誤,一定要以大局為重,你趕快去找卿天羽,不要管我,知道嗎?“天湛還是怕幽玥到時萬一感情用事,可就全盤皆輸。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你的心願我一定儘力幫你完成“幽玥把賬簿塞到懷中,”眼下,你去馬車裡躺著休息,儘量少動胳膊,我去梳妝打扮,什麼都不用費心,事情交由我去辦,我們都需要精神抖擻的去打贏這一仗,不僅要贏,還要贏的不露馬腳“
“沒想到你這腦瓜子還挺靈活的呀!天湛開始恢複了之前的痞痞樣,除了臉色蒼白外,一切如舊,”我在馬車上等娘子“看著天湛離去的背影,幽玥長呼一口氣後伸手拍打著兩側臉頰,強打起精神,成敗在此一舉,話是說的鏗鏘有力,寬心彆人更是在寬心自己,行事就不是那麼簡單了,走一步算一步,未必沒有轉機。
“姑娘,你不適合嬌豔的濃妝,清新淡雅才能襯托出你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姿“
“按我說的去上妝“幽玥懶得浪費口舌,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自身全身緊繃如硬石,臉更是沉重無比,怕自己一緩和,一絲差錯都會導致滿盤皆輸的局麵,這次自己不是去什麼皇宮宴會,需要像後宮女人一樣挖空心思去裝扮自己,吸引男人的眼球,隻需要背水一戰,必須濃妝豔抹,這樣可以減少一點敵方在心理上的防備,也算是偽裝吧!
“你現在立馬去街頭巷尾把蘇公子去參馬球賽的消息散播出去,而且一定要引誘悠二小姐來看,越快越好,知道嗎?“幽玥對立在馬車旁的門童說道,這悠二小姐是二王妃悠暮的妹妹悠雪,從當日街上相見的情形可以推測出,她應該是愛慕天湛的,萬不得已,隻能利用女人之間的爭鬥來拖延球賽,幽玥討厭費儘心機的去利用彆人,更何況是一個對愛情憧憬的少女,可眼下彆無他法,佛祖保佑,一切順利。
“哎,你這樣做,會讓玉樹臨風的我少了一個愛慕者呀!“天湛依在馬車壁上擰著眉苦歎,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最毒婦人心啊,這以後悠小姐見到我,不知會不會拿刀殺了我,最難消受美人恩呀!“
以前聽天湛這樣哀歎,幽玥會翻白眼,現在是連白眼都懶得翻了,“你多睡會,到了我叫你,若真喜歡悠小姐,日後我去登門道歉,她若不理,我去負荊請罪差不多了吧!“
“哈哈哈“天湛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幽玥被笑得莫名其妙,難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話?以為自己是在拿話騙他,沒有!自己是真心這樣說的,若真有他們喜結連理的一天,自己一定會那樣去做的。這個天湛,人家真心誠意,他非嬉皮笑臉,幽玥彆過臉去,懶得搭理他,幽玥知道,天湛是在用這種方式,緩解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力,讓彼此都有個心理準備,“過來睡會”幽玥拍了拍身側的瓷枕。
“瞧你,濃妝豔抹,頭戴玳瑁,身穿花衣,這打扮活似醉春樓的媽媽”天湛還好奇的摸摸衣邊,“切切,衣質不好,入手不夠柔滑,當然你比那媽媽年輕貌美許多“天湛一見幽玥臉黑了半邊,立馬調轉話語,送上半句自認為的奉承話,可惜是火上澆油的話,”這京城肯定馬上傳我蘇公子眼光太差,竟喜歡一個粗婦,你說,這對我名聲可是莫大的傷害,吃虧大了,你說你怎麼補償”天湛還好心的拉拉幽玥的衣袖,那表情活似你不給糖吃,我就賴上你了,滿臉賊笑。
“我是你姐,彆沒大沒小的“幽玥虎起臉,打落天湛拉扯的手,”快來睡會兒,等會兒上了戰場可不要說姐姐見死不救“
“我討厭聽到你是我姐的說法,你是不是我姐心裡清楚“
乍一聽到這冷言冷語的話,讓幽玥愣住了神,自己是他姐這話有什麼不對之處嗎?自己年長他少許,又曾受恩於安南王府,與天湛姐弟之稱也沒什麼錯誤吧!這小孩子,臉皮薄,死鴨子嘴硬,這心情也是陰晴不定的讓人難捉摸,拉不清怎麼因為一句話氣氛就降到了冰點,尷尬的移了移身子,自己昨夜也沒休息,現在也是疲憊不堪,狂風暴雨快來了,哪能分神去想這些花花腸子的事情。
車子晃悠悠轉動著,幽玥在半睡半醒中晃動著,有種靈魂出竅的錯覺,似乎有另一個自己正飄蕩在這逼仄的馬車中,用一種很純潔的眼神正打量自己,千言萬語都融入了那無辜的大眼中,那大眼就是一潭深泉,泉水在春日裡很寒冷,雖不是冰寒入骨但也是冷意侵肌,生活中的幽玥被推了進去,她不想掙紮,身子就這樣一直慢慢、慢慢的沉澱下去,很奇怪,沒有窒息的瀕死感,水在眼皮上輕緩地行走著,那感覺是被親吻的溫度,四周全身藍色,各種各樣的藍色,深藍、淺藍、墨藍、湛藍,各色藍在身體周圍穿梭著,伸手想去牽水中另一個自己,可她就是離自己不遠不近的笑著,不願意伸
出手,想問她是誰,她也一直含笑不語。
“停”馬車夫的駕馭聲驚醒了幽玥,原來是自己做夢了,回想夢中的故事,恍然一笑,原來自己內心裡還有如此幼稚可笑的一麵,人長大了可心卻未長大,“公子,我們到了”幽玥掀起簾一角,和順府的牌匾在陽光下正金光燦燦耀眼著,幽玥小聲的抱怨了一句,是車走太快了還是時間流逝的太匆忙了,回身正準備喚醒天湛,哪知天湛正襟危坐著,兩人相視而笑,十指相握,給彼此一個安心的約定,一切儘在不言中。
“賢弟來啦!快!你們這些蠢奴才,還不去接“卿天謙笑語相迎的迎了出來,親切的準備握天湛的胳膊,幽玥一見不妙,若他故意用力握緊天湛的胳膊,天湛肯定會吃痛,他這擺明了就是在試探,”夫君,這府邸好氣派呀,妾身好喜歡“幽玥上前一步,搶在卿天謙之前,貌似親切的摟住了天湛的胳膊,裝做嬌羞的新嫁娘,臉上寫滿了對這榮華富貴的祈盼,”四哥“幽玥低眉順眼的甜甜喚了一聲,”讓四哥見笑了“
“哈哈哈“卿天謙雖打心裡討厭這個什麼幽玥郡主,這民間郡主連禮儀廉恥都不顧,昨夜之事不必多說,今日就有點過火了,但想歸想,話可不能亂說,”看到賢弟覓得佳人,為兄也高興呀!幽玥郡主賢惠懂禮,確是良配“卿天謙喜笑顏開,他隻關心蘇家的權勢,至於蘇小公子有意於誰,與他而言毫無關係,”走吧!就等賢弟一人了“言下之意就是責怪天湛姍姍來遲了。
“嗬嗬,昨夜累了,今日來晚了“天湛順著話頭打趣道,還不忘對幽玥擠眉弄眼,幽玥隻好裝嬌羞狀,這個天湛,老臉皮厚,這種露骨的風流話他也說的臉不紅心不跳,這玩笑是不是尺度有點大了,卿天謙一副恍然大悟狀,笑得不懷好意,連帶那些身旁的家仆也笑得一臉下流樣。
“我不喜歡陌生人更衣,四哥是知道的“天湛對為他更衣的小廝說道,明擺著,這話是說給卿天謙聽的,意思很明了,不喜歡陌生人近身。
“那?“卿天謙一臉為難樣,”要不為兄為賢弟更衣“一個王爺屈尊降貴為人更衣,這若傳出去,多少人會驚歎被更衣者福大命好,受寵若驚。
“不勞四哥,哪敢“天湛忙擺手示意不可,”幽兒你還不快點來更衣,胳膊都被你抱酸了,黏死人了“天湛對身旁的幽玥命令道,語氣中更多的是一種寵愛之意。
“原來賢弟不是不喜歡陌生人更衣,而是要美人相伴,為兄明了,明了,那為兄先行一步,在球場等你“看著仰頭大笑離去的卿天謙,幽玥暫鬆懈下來,還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驚無險道過了兩關,關閉門窗,查看天湛的傷勢,還好,傷口未有破裂,就不知一會打馬球,這傷口裂開怎麼辦?
“呀,你會不會更衣,帶子這樣縛,袍褂壓進去,你真笨死了“天湛對著幽玥指手畫腳,”回頭休了你“
“呀,你小人之心“幽玥故意在天湛胳膊上不輕不重撞了一下,誰讓他那麼饒舌,跟隻鳥似的,吵得心煩。
“我在坐席上等你,萬事自己小心,不要逞能”幽玥對著天湛耳邊細細叮囑著。
“噗”天湛笑了,打趣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身打扮像什麼?”
“像什麼?”幽玥知道肯定不是好話,但好奇心在作祟。
“我說了你可不許報複我,我懼內的”
“說”幽玥用手比做刀,做恐嚇狀,意思是不說就看刀吧!
“媽媽,有好姑娘嗎?帶兩個給爺瞧瞧”天湛說完跟猴狀跳了出去,多遠都能聽到他的歡笑聲。
坐席上的幽玥是如坐針氈,心如火焚,坐席上來來續續來了不少高官貴婦,還有那些深閨小姐,有些夫人看見坐在一旁的幽玥,為了蘇家的權勢,為了夫君的前途,違心的過來打聲招呼,幽玥也就依禮答謝了,有些夫人一見幽玥,立馬把自家女兒拉的遠遠的,如遇猛獸,生怕被吃了。幽玥對這些都不在意,她知道這些達官顯貴們在背後肯定把自己說成是個低微蕩婦,各種諷刺之語一一道儘,身子正不怕影子斜,也無所謂了,幽玥一門心思的盼悠雪快來,如何與她爭執一場,若不然就打一架,反正就是千方百計的想阻止這場球賽,讓天湛早日脫身。
悠雪一身淡綠色的衣裙,在這春光中讓人一見就神清氣爽之感,那淡掃的眉可見其用心,那纏在發絲中的絲帶,隨著輕風飄動著,耳朵上的耳珠折射著陽光耀花了人眼,坐席上私語不斷,“這悠家二小姐越來越水靈了,比起二王妃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誰家兒郎娶了,誰有福“,”你還不知呀!她早與蘇公子情投意合了“諸如此類的話,不絕於耳,還不錯!幽玥笑了,心心苦苦盼著的人到了,什麼都好辦了,眼下隻差一個打架的理由了。
“你還不知,蘇公子昨夜與她翻雲覆雨,和順王親口說的“甲夫人在幽玥背後指了點點,小聲的對身邊的人說道。
“我也聽了,但蘇公子那樣一個風采的人怎可能挑一個沒名沒權的郡主,說好聽點是郡主,說難聽點是棄子“乙夫人不屑道。
“剛開始我也不信,蘇公子怎麼可能看上她,我女兒也比她強百倍,但和順王親口所說,也就不得不信“甲夫人小心辯駁道。
“是又怎麼樣?明媒正娶嗎?過不了幾天就成了一個棄婦“乙夫人似乎對這種事很有經驗可談,信心滿滿的說,”你也不想想,蘇家那樣的北方權貴,蘇老爺子能同意孫子娶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為孫媳婦嗎?我估計這是幽玥郡主恬不知恥自己送上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