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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節:因為善良(1 / 2)

夕城依漫!

連日來的陰雨,午後天空難得放晴,絲絲縷縷的陽光透窗而入,灑在一個正含酣睡的人兒身上,她睡的很恬靜,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嘴角微微上揚,估計是做到好夢了,是誰在溪水邊徜徉著,那歡快的笑聲渲染了整個夕城,瓊琅山上的萬年鬆柏也笑彎了腰,左搖右晃,天空中的白雲都停住了急匆匆的腳步,舍不得離去

長長的打了個哈欠,幽玥睡眼懵懂的從夢中醒來,“呦”心裡小小驚呼一聲,全身的酸脹感立馬襲來,一想起昨晚那一幕幕就臉紅耳熱,即從出了刑場那件事後,自己與卿天羽之間就陷入了無窮無儘的冷戰之中,兩人見麵互不言語,心知肚明,心裡都憋著一股惱怒之火,互不服軟,每次來,都不管三七二十一,非把自己往死裡整,雲雨之後半句溫存也沒,強摟著自己倒頭就睡,任憑自己如何不願,掙紮也沒用,這個“死鬼”白日忙的焦頭爛額晚上也是虎虎生威,自己身子不如前,每次都把自己折騰的好幾天慵懶在床,每次看到言灼那表情,都恨不得去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幽玥臉紅的更厲害,心裡長長歎了口氣,自己與卿天羽這冷戰哎!

“大清早就歎氣真真讓人不解,昨夜翻雲覆雨那可是多少女人眼巴巴渴求的”馮憐這人就愛“哪壺不開提哪壺”,隻見她近日難得素雅,簡單的發髻上隻戴了支珠花,也未濃妝豔抹,十指的丹蔻也洗淨,一身天青色儒裙倒烘托出了“天然去雕飾”的美感來,正斜倚在矮榻上,細細品嘗著盤中的米糕,左手邊還有一杯殘茶,正冒著餘熱,“王爺王妃如此恩愛,可羨慕死我這個寡婦了”

幽玥臉更紅,這女人就愛口無遮攔,拿閨房情趣來取樂,瞧這日上半天,自己的確失禮了,微微正色道“怎麼今日有空閒跑來了,平日裡馮老板你不是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幽玥也是個伶牙俐齒的主,有一句回一句,馮憐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永遠改不了“隔岸觀火”的本質,永不嫌事大,火不夠,還不忘拾把柴上去,人家都是不去惹是非,她是個例外,生怕是非不來找她,她以為自己整日裡病纏臥榻就什麼都糊塗了,卿天羽的“壞事”裡都有她一半的功勞,現在在臨淄,很多卑人還不知卿天羽是誰,但一提及馮老板,絕對可以說上一頓飯的功夫,馮老板的豔名也是遠播,有趣的是今日怎這副打扮,與她骨子裡透出的功利心是格格不入的,“馮憐,上次那批給難民的物資與藥材送過去了嗎?”前不久,洱滄犯難,淹了上萬戶的農莊與上千畝的良田,這事處理不好是會遭民變的,表麵上,臨國王室風光,背後實權都在卿天羽手中,“以卑治卑”是卿天羽一大策略,不得不說,此為上計。

“嗯,這一醒來就惦記老娘錢袋子,你們夫妻倆個都不是好東西,卿天羽那隻老狐狸才拿了老娘兩百萬真金白銀,你又來刮地皮,老娘是財神爺也不夠呀!”馮憐一提到錢就來火,卿天羽每次來求自己拿錢,一副天王老子樣,冷冰冰的臉上,隻有一句麵去表情的話明日湊兩百兩白銀送入軍中。天理何在!這事求人辦事該有的態度嗎?不該客氣點,說請馮老板哎!不說了!來火,馮憐一口氣將殘茶飲儘,去去火,自己這輩子被自家死鬼拖下水栽在卿天羽這隻老狐狸手裡,這是命呀!不得不認。“妹妹,姐姐今日可是百忙中抽空專程來看你的,聽說你與卿天羽都冷戰半年了,這樣下去可不好,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呀!”

幽玥一聽馮憐說專程來看自己,頭發都豎起來了,這女人是個絕色美人,更是一個比狐狸還精明的商人,“無利不起早”這個道理她最懂,馮憐這個人很讓人費解,她口口聲聲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關心,可是關心背後是她利益的得失,她很豪爽,遇到行善之事,也是一萬八千白銀捐助,可有時會為一二兩銀子寸步不讓,她很赤裸裸的暴露她的目的又會在任何人危難中施以援手,認識了這麼多年,幽玥有時對她也很迷糊,心比比乾多一竅呀!她說關心自己是真的,但完完全全的關心又是假的,“你也知道,刑場那事之後,我們的關係就這樣”幽玥很無奈的攤攤手,每個人站在的角度不同對事物的判斷就不一樣,在卿天羽心中虎子大逆不道,膽敢害主,千刀萬剮才能以正君威,泄心頭隻恨,可是在幽玥心中他隻是走了一段迷路,需要人去指引,更何況虎子走上迷途,卿天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所以得出的重量是不一樣的。

“妹妹”

“啊?”幽玥被突然躥長床的馮憐嚇一跳,“怎麼了?好好說話,能不要這樣一驚一乍的”

“妹妹,妹妹”馮憐笑成了朵花,溫柔的勸道“這事你一定要聽姐姐的,刑場那事你做的有點過分,這男人都是死要麵子的,你當場就與他刀劍相向,讓他以後在軍中如何立威,總是這樣冷戰吃虧的是你,雖說大院眼下空了,可是卿天羽身邊亂飛的蝴蝶一隻也不少呀!安家那個女公子與他可是整日朝夕相對,說不定哪天提劍就把你擠跑了,你那三腳貓功夫自保都難,聽姐姐一句勸,卿天羽對你還是有情有意的,不然做夢都想被他折磨的女人多了去,你呀服個軟,略施小計,還不怕他乖乖就範,世上哪有不吃魚的貓”馮憐笑的賊兮兮,一臉得意。

“好了,彆說了”幽玥從床上換到矮榻上,這些“寬心話”自己都聽爛了,道理似乎都對,自己與卿天羽夫妻一場,家和萬事興,應該彼此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自己刑場是有點過,可是當時他斬虎子時也是冰冷狠絕,不留餘地,自己當時至今幽玥也未認識自己的錯誤,更何況前一夜他答應自己會對虎子網開一麵,人頭落地說什麼都遲了,也沒有意義了,可是讓自己故意去討歡心,強顏歡笑,自己辦不到,若他真的移情彆戀,自己何不成全呢?你情我願才能換來一世的相守,自己到底愛不愛他心裡也是一本糊塗賬,又怎可去強留他,“好了,姐姐今天這一身素雅裝扮為何,挺彆致的”

“哎吆,我的好妹妹”馮憐還沉靜在自己的話題裡,“你不要任性,不然有好果子吃,你沒娘家勢力,全憑卿天羽對你的喜愛,可這外麵誘惑太多,更何況卿天羽曾經內苑那是千姿百態,這男人天天領軍練兵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夜幕下哪能不想女人,你就不要這樣固執,姐姐今日來得匆忙,隔幾日,教你幾招,保準一試一個準”

“不用”幽玥想都沒想就拒絕,是隔閡,不

是不去化解也不是化解不了,主要是幽玥眼下根本不想去化解,虎子的死難道他不該愧疚嗎?夜深人靜時他是否該反思為何一個天真無憂的孩童會變成一個自私自暴的兵痞,卿天羽太自以為是,霸道又不講理,孩子的事是心底最大的痛,可是說不得,虎子的死是另一大痛,可以發泄吧!“好了,這些話都聽了成千上萬遍了,知道你是為我好,這樣吧!希望馮老板應許,哪天我一文不值了,去你那端茶遞水,求口飯吃,行嘛?”幽玥玩心大起,逗趣道。

“小祖宗,都這份上了,還要心思開玩笑”馮憐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要將幽玥千刀萬剮,有多少邀功獻媚的機會呀!她倒好,一個也把握不了,還在這不鹹不淡的說風涼話,身子骨總是七病八災的,狐媚功夫半分都不會,真真讓人操碎了心,哪天被休都不明白被休的理由,這男人的恩寵有一日是一日,哪天說沒有就沒有了,到時哭都哭不出來,馮憐恨不得拿種毒藥把幽玥給毒醒,這個傻女人,行軍打仗鬼點子挺多的,例如天寒地凍用沙子與水一夜之間築高台,卿天羽現在演排的箭陣就由她的三排箭陣演變而來,雖說在看病把脈上遜了色,不過拔倒箭很有一手,心慈手軟,拿著自己白花花的銀兩樂善好施,怎麼就是對自己的感情事總犯傻,自己可是把她當靠山,若她被卿天羽休了,自己在傾天羽麵前講話都會矮半截,哪敢理直氣壯的頂撞,卿天羽不一刀砍死自己才怪,當然,這些利益上的小心思無法對這個傻女人說,“哎,妹妹,你說卿天羽迷戀你什麼,姐姐我也算得上是閱人無數,怎麼你這就瞧不透呢”

“嗯,瞧上我人醜,傻氣”

“啊?”馮憐也知幽玥在拿她打趣,擺擺手,無所謂道“我看卿天羽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喜歡上青菜蘿卜,國色天香挑花了眼,選了你這個山野村姑”馮憐一說完立馬跳下了榻,朝門口奔去,走時還不忘扮了個鬼臉,還好眼疾手快接住幽玥襲來的軟枕,開心的揚長而去,其實卿天羽為何鐘情自己,幽玥心中有一個很明確的答案,那些女人都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他外表拒人於千裡,總是一副冷冰冰樣,實質內心是最重情重義的,哪怕是落難時的一滴水也定湧泉相報,若說鐘情於自己更該說是內心對自己多一份感激之情吧!而自己對他的感情,難用筆墨去描敘,太複雜。

離去的背影,空洞的空間,幽玥陷入了沉思,是否自己做錯了呢?

“馮憐,你快點!快!”馬車裡的幽玥如熱鍋上的螞蟻,心如火焚,剛剛馮憐才告知自己卿天羽午時要將虎子斬首示眾,以儆效尤,以正軍威,可是就在昨夜,他親口答應自己放虎子一條生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出爾反爾,虎子是有錯,可是難道卿天羽不該為這份錯反省嘛?當年夕城裡那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憨厚,率真,是什麼把她變成了一個愛慕虛榮的小人,虎子的這份虛榮卿天羽沒有在背後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嗎?殺人是件簡單的事,一刀落下,陰陽兩隔,難道解決問題的辦法隻有這個慘無人道的辦法嗎?幽玥急的雙鬢角冒冷汗,“馮憐,快!再快點!”啪啪馬鞭落下,馬兒吃痛,又加快了步伐,幽玥的心隨著馬蹄的落下而被煩躁的鼓動著,手心裡全是濕漉漉的感覺,心裡隻能一直祈禱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殺了他!殺了他!”一浪高於一浪的呼喊聲,驚的幽玥的心都在滴血,不等馬車停穩就從車轅上一躍而下,撥開層層人群,入目的是一顆被吊掛的人頭,虎子的麵目很安寧,他雙眼緊閉,麵色如雪,眉如劍鋒,雙唇微張,可是頸下的鮮血染紅了大地,那一灘鮮血正訴說著曾有一個生命存在過,可眼下他卻被用這種方式結束了人生的一切。幽玥怒目圓睜,怒火燒儘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恨那個站在旗杆下的身影,是他!就是他!他的雙手曾牽著夕城裡的孩子歡快的玩耍,他的雙手將苦難中的虎子與圓豆拯救,可是依舊是他的雙手將虎子與圓豆送上了斷頭台!蒼天!為何如此!為何如此!

“卿天羽,我殺了你!殺了你!”幽玥順手抽出郝峰腰中的彎刀,不顧一切朝那個身影衝過去,這個男人為什麼,每次都這樣,在自己對他放下所有的厭惡與不滿,真心實意可憐他、愛護他時,他卻用鮮血淋淋的雙手告訴自己,他是一個惡人,這麼多年的風雨之後,自己早已不是當年夕城裡無憂無慮的小丫頭,也明白了亂世裡的許多不得已,努力用一顆包容之心去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可是現實怎把自己打擊的體無完膚,討厭戰爭,討厭鮮血的自己早明白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所有的盛世之後都是累累白骨築起的高樓,自己隻是滄海一粟,紅塵一粒,改變不了統治者的意願,也改變不了他們那顆熱衷於權勢的心,隻能去做自己認為很有意義之事,可是老天,人之初、性本善,為何行走在天地之間的人都忘卻了原本的善良呢?它一定存在,是什麼把它掩蓋了,“你們走,給我滾”幽玥對著阻攔自己的人拚命揮動著手中的刀,她不想傷無辜之人,這是她與卿天羽之間的恩怨,“你們給我讓開!讓開!滾!聽到沒有”

“王妃,王妃,你冷靜下,冷靜下!”

“郝峰,你讓開!聽到沒有,讓開!”

“郝峰,你讓開,讓她過來”卿天羽麵無表情的看著在人群中左擊右撞的幽玥,沒有想到,當年古廟前溪水邊那個傻裡傻氣的小女孩,有一天也會紅著眼,喊打喊殺,蒼天對自己為何如此不公,以為遇到了一個心地善良之人,愛上了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之人,她為自己擋箭那一瞬,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今生一定不要錯過她!自己為她做了許多,可她似乎熟視無睹,自己把整顆心都奉獻給了她,可是她卻不理解自己所有的難處。卿天羽仰天長歎,天很籃,這樣的藍天卻透徹不到自己心裡去,這算不算是因果報應,自己玩弄了太多女子的感情,所以在遇到心儀之人後,哪怕自己雙手捧上一顆真心,也感受不到真誠的回意,她給了自己一份溫暖的愛意,可這份愛裡獨獨少了濃情蜜意,總有一份差強人意的惋惜,自己想把所有最好的東西給她,可是她卻連正眼都不多看一眼,對一個女人來說,不是地位、名分、榮華、富貴嗎?陪在自己枕畔之人,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卿天羽對郝峰揮揮手,平靜的吩咐道“讓王妃上來”台下所有肆碩騎都用

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台上兩人,他們心裡一個個疑惑重重,此景下,王爺不該讓郝峰把王妃拖走嗎?他們的主帥對女人一向冷若冰霜,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下任由一個女人向他咆哮,拿刀威脅他!

“你說,為什麼?你不是答應我網開一麵嗎?”

“是,可是軍法不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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