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二哥要等的不是獵物毒發,而是在等自己想出逃出這兩個同伴毒手的辦法。
雁蕩大湖為何極少有受傷的獵人?
因為受傷的獵人都成了其他獵人的獵物。
三人合作多次,作為實力最高之人,崔二哥自然每次都拿大頭。
然而,往日他拿走的那些,此時卻成了催命符。
崔二哥現在很希望周然能多堅持一會兒。
可惜天不隨人願,周然的身體突然顫抖一下,昆宇緊跟著低呼一聲“少爺!”
這一聲“少爺”就像是三人反目的信號。
身受重傷的崔二哥猛地倒地一滾,堪堪躲過從前後兩個方向刺來的奪命之劍。
“你!”
崔二哥單膝跪在地上,望向張寡婦惡狠狠道。
張寡婦瞥了眼身邊的小白臉,嬌羞道“崔二哥,對不住了。”
“好,很好!”
崔二哥勉強爬起來,指著二人咬牙道“你們真以為吃定我了?”
張寡婦持著雙劍一步步靠近崔二哥,嗬嗬笑道“什麼吃不吃的,崔二哥說話可真難聽。”
崔二哥不斷後退,張寡婦與小白臉一左一右一步步逼近。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崔二哥儘管受了傷,但他畢竟是歸元境實力,若臨死之前瘋狂反撲,兩個納元境還真未必能全身而退。
張寡婦手心冒汗,幾乎全部注意力全都在滿前這頭傷虎身上。
張寡婦為何成為寡婦,姓崔的忘了,她可沒忘。
似乎今日終於能手刃仇人,讓張寡婦心神有些鬆懈,竟又突然想起那個窩囊廢物。
崔二哥繼續退後,當他又退後一步時,竟才到了一個水坑,頓時失去平衡。
張寡婦眼睛猛地亮起,抓住時機雙劍同時刺出。
嗖!
雙劍劍芒大放,持劍之人滿心殺機。
這一瞬間,張寡婦滿腦子都是得手後如何將這個惡魔分屍,再一點點剁碎了喂狗。
嗖!
一道淩冽劍風突然出現,張寡婦被仇恨充斥的頭腦立即清醒,可她太想親手殺了姓崔的,明明感覺到身後危機,依舊咬牙刺出這一劍。
崔二哥以手撐地連連退後,卻快不過張寡婦的劍。
生死關頭,崔二哥聲嘶力竭的大吼道“殺了她!快殺了她!”
“去死!”
張寡婦瘋狂吼道,以全身力氣將雙劍刺入崔二哥胸口。
雙劍刺入崔二哥胸口之時,身後那柄軟劍也刺入了她的後心。
崔二哥口噴鮮血,眼睛瞪得巨大,直到死都在盯著張寡婦背後那人。
他到死都不明白以小白臉的出劍速度絕對能先一步殺死張寡婦,為何偏偏晚了一步。
雁蕩大湖的獵人們都知道一個道理,在這片吃人的湖泊上誰也不能相信。
崔二哥以前不信,不久前才試著去相信一個人。
可這場以生命為賭注的賭局,他輸了。
張寡婦艱難回過頭來,她已經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字。
咽下最後一口氣前,她眼裡隻剩下一絲笑意。
不是感激,而是嘲笑!
這絲笑意深深刺痛了小白臉,他眼中冷意泛起,手中軟劍一抖,削去了張寡婦的腦袋。
腦袋高高飛起,砸入雁蕩大湖中。
小白臉猶自不解氣,連連踢踹張寡婦的屍體,而後衝著湖麵上那一圈圈被張寡婦腦袋砸出的波紋大聲嘶吼道“臭婆娘,你懂什麼?!”
小白臉心中堵著一口氣,怎麼也發泄不出,他猛地回頭看向周然,怒笑道“看夠了嗎?”
“去死吧!”
小白臉以腳尖勾起插在崔二哥身上的一柄劍,而後踢中劍柄,劍尖朝向周然飛射而來。
長劍青光一閃,眨眼便至。
周然再次抬起手,夾住染血的劍,平靜說道“原來這才是你們的劍!”
周然不知道三人之間到底有何糾葛與恩怨,但手裡一直握著那柄木劍的讓他感覺到崔二哥臨死之前的後悔與心痛,也能感覺到張寡婦死前的暢快與自嘲,更能感覺到小白臉心中的憤怒,以及一種撕心裂肺的後悔!
不該信的人信了,該信的人卻沒信。
這才是張寡婦嘲笑的原因。
至於她嘲笑的是自己,還是小白臉與姓崔的,大概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果真沒事!”
小白臉見周然輕鬆接下那柄劍,冷笑問道。
但他沒有感覺到害怕,更沒有想要逃走。
周然雙指用力,已經失去主人的劍被震碎成幾斷,墜入雁蕩大湖岸邊的這片爛泥中。
夜雨無聲,夜風呼呼吹。
蘆葦搖搖晃晃。
“少爺,為什麼不殺他?”
“小孩子整天想打打殺殺的不好。”
“可是他要殺少爺!”
“但他不是殺了兩個想要殺少爺的人嗎?”
“他們是自相殘殺,又不是在幫少爺殺人。”
“可他確實替少爺殺了兩個人啊。”
“那如果小姐姐就是被他殺的死呢?”
“你不是說如果嗎?如果小姐姐不是他殺的呢?”
“可……”
“放心!他其實已經死了。”
“死了?”
“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那少爺明白嗎?”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