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被陽光照到,蒙著一層微光,像是隔她很遠很遠。
她歎了口氣,本以為這人不會再回答了,卻在側頭的一刻又聽到他的聲音。
低沉,又悲戚。
“那場爆炸,我母親也在。”
顧朝夕有些坐不住了,一瞬間很多想問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被她咽了下去。
看樣子那場事故帶給裴宴的傷害也很大吧。
“抱歉。”她乾巴巴地張了張口,躲避著望向窗外。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交談一句,直到抵達隆安縣。
這裡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被爆炸摧毀後很快就被重建,放眼望去全是白色的小洋樓。
隻是,街道上卻寥寥幾人,看上去沒什麼生氣。
車子在一家掛著民宿牌子的小樓前停下,兩人拿著東西下了車。
秋風瑟瑟,有落葉從顧朝夕的眼前飄落。
她仰頭看去,院子裡有一顆很大的梧桐樹,密密麻麻的樹葉裡藏著點點斑駁。
吧台裡隻有一個中年女人昏昏欲睡,掛在牆上的擺鐘“滴答滴答”的發著輕微的響聲。
裴宴走在前麵,她停下來又朝著街道看去,這一次沒有瞧見任何人影。
這座小鎮,就好像陷入沉睡一般。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回身急忙跑到了裴宴身邊。
女人正在核對裴宴的證件,不大的眼睛此刻眯的更小,裡麵迸發著一股算計的精光。
“需要三餐嗎,另外付費的。”
顧朝夕顫了顫,這女人的聲音沙啞的像是烏鴉的叫聲,她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不用。”
裴宴神色如常地接回自己的身份證,帶著她往樓上走。
背後的視線盯得她渾身發毛,沒忍住抬手拽了拽裴宴的衣角。
“這裡很奇怪啊,你沒發現嗎?”
“比起裡世界的奇怪,這裡正常很多。”他推開一扇門,示意顧朝夕進屋。
她瞧了眼裴宴臉上的波瀾不驚,癟了癟嘴,還是順從地走了進去。
乾淨整潔的房間,兩張單人床,窗戶外麵就是隆安縣背後連綿的山。
“雖然如你所見,這裡重建了,但實際上隆安縣現在的常駐人口甚至不足一百,所以你見不到人很正常。”
她正坐在床邊試著床墊軟不軟,忽然聽到裴宴的聲音,又抬了眼瞧去。
他低著頭在收拾背包,微垂的眉眼沒有情緒。
“這個戒指,是再也摘不下來嗎?”
她抬著手,此時的翡翠戒指在窗外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水波一般的綠色幽光。
裴宴搖了搖頭,嘴角終於抻出一點笑意“你可以把戒指理解為一種綁定,一旦綁定成功,就沒有辦法摘下來了,除非死亡,這也是在現實世界我們分辨同類的依據。”
顧朝夕愣了一瞬,很快又問他“身份牌又是什麼?”
“通行證。”他從包裡掏出一瓶水遞給顧朝夕,在另一張床上坐下“隻有靠通行證,你才能從裡世界出來,否則你會被永遠困在你所進入的那個位麵。”
“你怎麼知道是困住,而不是死了?”
這一次裴宴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仰頭喝了一口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忍不住往後挪了挪,見裴宴又張口。
“顧朝夕,先活著從隆安縣走出去,再來問我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