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身!
回到旅舍,門廳裡,隻有一盞昏黃的壁燈,在牆上形成巴掌大的光圈,吸引了數十隻小蟲圍著飛舞。櫃台後,小姑娘專注的看著電視,吃吃笑著。
本想跟小姑娘打個招呼,可她竟看得頭也不回。
回房間後,康小強靠在窗前抽煙。因為想要香煙燃燒時所產生的那種象征性韻味,我也要了一支來抽。但嗆了兩次之後,煙就被我掐掉了。
“明天怎麼辦?”康小強輕聲問。
“上山。”我說。
“出師不利,是不是?”
“沒那麼糟。不要急,明天去看了再說。”
“萬一他不在這裡呢?說不定,在另一個地方。”
“反正來了,總得去找找看。”
“那就早點睡吧。”
“嗯,早點睡。”
可能感覺壓抑,恨不得時間早點過去。很快,我倆就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我倆就起床收拾,到大堂叫醒吧台裡鋼絲床上那個值班的小姑娘,交了房門鑰匙,退了押金,然後繼續上路。
再往前,路越來越難走,幾乎全是之字拐。路況也差,不是坑,就是包,車子開起來一起一伏,就像坐搖籃。路側有條羊腸小道,與公路若即若離,時而跌進溝底,時而與道路平行,忽然,又在遠處山腰上露出一小段。我想,如果走路上山,怕是比開車還快。當然了,可彆迷路。
“昨晚睡得怎樣?”康小強問。
“挺好。”
“我看你醒了兩次呢。”
“有嗎?我不記得。”
“醒了。我看你起來了。”
“可能是起來撒尿。沒醒。”
“沒醒怎麼能起來撒尿?”
“我有這個本領。”我忽悠他,“迷迷糊糊就可以,不用醒。”
“我就不行。我得醒了才能撒尿。”
“你小時候也是醒了才撒?”
“去你的,誰跟你說小時候。我是說正常情況下。”
“你睡眠好。我睡眠不行,尤其是最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做夢嗎?”
“做。就是夢太多,才不知道睡沒睡著。有時候分不清。”
“做些什麼夢?”
“什麼夢都有。現在我可能就在做夢。”
“哈哈哈。”
“看那裡,要不,去找人問問路?”我停下車,指著幾間瓦房。
康小強跳下車,去問路。這個居民點不大,牆上卻刷著商品廣告,有那麼點生活氣息。但我並不熟悉那個叫“龍橋”的商品牌子。
他一會兒就回來了,說屋裡沒人。
“每戶都看過了?”我問他。
“看過了。每家門都敲了,沒人。這地方真是奇怪。”
“這裡是少數民族地區。”我強調了“少數”兩個字。
我們繼續前行。
可能因為是林區,一路上很少看見具有生活氣息的景象。但卻分明又有民居不時出現。也許跟我們那邊鄉下一樣,是在搞新農村工程。
“再往前,就快要沒路了。”康小強指著道路右邊,示意我朝著那個方向往裡開。“地圖上顯示,就這裡邊。”
我看了看,那是一條勉強算路的泥土小道,路兩邊全是碗口粗的鬆樹,層層疊疊,綠的發黑。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向那條道上去了。
伴隨著汽車底盤被石塊和灌木枝磕磕絆絆發出的撞擊和
摩擦聲,又往裡走了約半個鐘頭,兩側林木越來越密。有幾隻羽毛豔麗,尾巴很長的鳥,發出悅耳的鳴叫,從車前飛過。它們由道路左側飛向右側。可過了一會兒,好像還是那幾隻鳥,又從道路右側,飛回了左側。
我們走走停停,不時還得下車,砍掉長在路上,影響通行的灌木,將石塊從車底下搬出來。雖然行進速度緩慢,但在鄉間小道上行駛,對我們來說早已習以為常。可以說,沒多少人能比野釣愛好者走過更多爛路。
半小時後,車子終於駛入一片開闊地。這裡有一棟小木樓,旁邊有間四麵漏風,像是馬廄一樣的棚子。木樓四周,荒涼的土地上生著齊膝高的茅草,幾棵長得歪歪扭扭的刺槐,像哨兵一樣散布在左右。更遠一些,粗壯筆挺的馬尾鬆形成了這片空地的邊緣。看上去,這裡已是道路儘頭。
我跳下車,打算去木樓碰碰運氣。
如果地圖顯示的沒錯,我們已經非常接近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