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身!
我運氣實在“太好”。第一次到尖頂觀,就迷了瘴氣,鬨了笑話,不久又掉進溶洞,差點一命嗚呼。這不,又中毒了。
雖然大家都中了毒,但反應卻各不相同。蘇醒之後,康小強就像是睡了一覺醒來,還一個勁打哈欠。老謝的表現也很平靜。他可能對這件事感到自責,所以道了好幾次歉。他說,來之前並未獲得燃燒油燈會導致中毒的信息。我們都對他進行了安慰。我承認這是我的過錯。
在這次集體中毒事件中,沈新好像沒受什麼影響,反應也跟彆人不同。我懷疑她並沒有昏迷過。但我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敢亂說。這事之後,她變化很大。當初麵對那道石門,以為即將跟一具千年活屍照麵,都沒見她露怯。但現在她卻像變了個人,眉目間少了股英氣,好像還有些靦腆,舉手投足,也顯得小心翼翼。不知是不是我多心,總感覺她在防範著我,每隔一會兒,就會拿目光尋找我在什麼地方,就像擔心我偷偷溜掉。我還注意到,她的麵色也發生了變化,很紅潤,額頭中間有條青筋凸起,就像剛剛做完一場劇烈運動。我記得,秦楚額頭上也有條青筋。其實每個人額頭上都有那東西,因為那是條血管。不過是有的人顯得比較明顯,有的人不那麼明顯。秦楚額頭上的血管比較明顯,隻要一興奮就會出現。真是奇怪,我居然想起了秦楚。
我認為沈新的反常表現,不是因為害怕。
不過我也懷疑,燈油毒霧的效果因人而異,因為從過程看,老謝和小強似乎中毒更深,到現在,他倆的毒性反應好像都還沒完全結束。我問他倆,在中毒瞬間,是否感覺異常,他倆都說不記得。老謝說,他進來,跟我還沒說兩句就倒下去了。我又問有沒有產生幻覺,他倆都說沒有。
作為最早接觸燃燒產生的毒霧,吸入量最大的受害者,我的中毒反應算是輕的。老謝說,多虧我有付好身體。但我說主要還是感謝沈新。感謝她在關鍵時候保持冷靜,處理得當。那四盞油燈是她弄滅的。
離開前,老謝讓我和小強把四盞銅燈裡剩餘的油脂全都刮了出來,裝進那幾個球形陶罐,再用塑料袋封好,放進背包,準備帶出去。
按照沈新要求,我站在那麵石壁前,又看了十分鐘。我已不再認為那是九個字符。我認為那是一幅刻圖。圖案中暗褐色的血跡,已經不新鮮了。沈新對值得拍照的地方,都拍了照。她還走到井邊,拿出幾隻不鏽鋼瓶,從井裡打水,將每個瓶子灌滿,然後塞進背包。
出去的路上,見大家士氣低落,我便主動講話。我跟他們說,我在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像烏龜一樣,背著重重的殼,在黑暗中艱難爬行,“我聽見你們在說話,於是就想爬過來找你們。”
“就你愛做夢。”康小強說,“我就不做。”
“因為你腦子總不想問題。”我故意笑話他,“已經有研究證明,不動腦筋的人,就不愛做夢。做夢是種好現象,說明腦子好使。”
“嗯,你腦子好使。”他語氣充滿挑釁,“你腦子要真好使,咋也不夢見點彆的,夢見點好的。有本事,夢見七個好數字告訴我。”
“真奇怪,我從不夢見數字。可能因為我不喜歡數字。我夢見過很多怪人怪事,還夢見過烈女投井,信不信?”我轉頭看了看沈新,見她沒啥反應。
“夢見烈女投井,肯定是剛做的夢。”
“對,昏迷時做的。你們昏迷時啥都不知道,但我還能做夢。”
“你那是毒霧吸入過量,腦子熏出了問題。”
“對了,說到這東西,可要小心。”我轉身找老謝。這時,他走在最後,“老謝,那東西帶回去一定要注意保管。咱們有親身體驗,藥力強,見效快。從前那些江洋大盜就喜歡用這招,捅破窗戶紙,伸根管子進去,對著屋裡一吹,一陣輕煙過去,倒下一片。搞不好,就是這東西。”
“對呀,老謝,”康小強好像忽然想起來,問道,“這燈油如此厲害,以前來這裡考察的人,難道就沒碰到這事?”
“我看那份報告裡,沒有這個記錄。”老謝慢吞吞的說,“我想,也許上次根本沒有發現這東西。這地方深處地下,氧氣量並不充足。通常來說,在密閉空間裡工作,不宜大量使用燃燒物。”
“還有,以前的墓主人,難道也沒發現油燈燃燒有這副作用?”
“小強,你總算找準了問題。”老謝誇獎他道,“這就是我們要把燈油膏弄出去進行化驗的原因。這東西,能告訴我們許多信息呢。”
“這算是我們發現的吧?”
“是的,是個重大發現。”老謝說。
“有沒有獎金?”
“隻要能從中找到有用價值,獎金少不了。”
“太好了。總算不虛此行。”康小強高興的說。
“依我看,墓主人可能也不知道這東西會有副作用。”我也跟著說,“他關上大門,點著燈,做著夢,稀裡糊塗就掛了。”
“掛了?那屍體呢?”康小強問。
“那我哪裡知道。”我說。
“不知道還亂猜。”
“總得講點什麼,我都打瞌睡了。”
“我也是,眼皮子沉重。我們多久沒睡覺了?”
“兩天了吧。”
“還得走一整天才能出去,還得攀岩,還得下山。我操,累死了。”
“高酬金不是那麼好拿的。”
“你說得對。但要是能睡個覺就好了。”
“到外麵墓前室,咱們休息兩三個小時。打個盹。”老謝忽然說。
“太好了。休息好再接著走。”康小強馬上表示讚同。
退回主墓入口,幾個人一起,重新將那槨蓋合上,蓋嚴。我還很不放心的問過老謝,是否需要找什麼東西壓在上麵,或是想其它辦法將棺蓋固定住。他說沒那個必要。看了看時間,老謝說先吃點東西,然後再休息三個小時。但我們其實已經相當疲憊,一歇下,困意馬上就湧了上來。當我轉過身,發現小強將背包當作枕頭,已經躺在地上睡著了。可能是受燈油毒霧的影響,其實我也感覺眼皮子沉重。於是吃了乾糧,也躺下眯了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老謝和沈新在低聲交談。
“你認為是他嗎?”老謝輕聲問。
“還不知道,我想應該是。”沈新語氣疲憊。
“你們打算怎麼辦?”
“帶他進去。”
“萬一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