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不說的事,讓他出來說,當著皇帝的麵幫文臣參劾國舅,以他之前在乾清宮見到皇帝對國舅的態度,這是有好果子吃的事?
李榮硬著頭皮道“第二件,乃是英國公與建昌伯當街毆鬥……英國公還有擅自調兵之嫌。”
“哇!”
此言一出,滿朝堂嘩然。
要說這件事,在場大部分人還不知道,或許是知道張延齡喜歡把黑的說成白的,再加上這次是連張懋一塊參劾,怕張懋跟文臣來往過從甚密會提前得知風聲,所以才把事給藏著掖著,以至於眾大臣近乎是跟兩個事主一起知曉的。
朱佑樘皺眉道“還有這種事?”
說話之間他就看著張懋。
張懋人也懵了,心想,好家夥,就說今天不是大朝非要讓武勳也來,準沒好事,感情是在這等著我呢?
“陛下,老臣罪該萬死。”
張懋趕緊走出來認罪。
跟彆的人上來就要爭論辯解不同,張懋也是那種先不問情由,先給自己扣一頂有罪帽子的人,這其實就是官場經驗。
大明朝文臣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但凡文臣被參劾,無論是誰,無論朝堂或是事後是否定罪,此大臣一定會在事後上乞老歸田的奏疏,有時候一份不止還要多上幾份。
其實就是考慮到皇帝有很多時候不能明麵上懲治誰,主動請辭,不讓皇帝為難。
皇帝準不準是一回事。
等皇帝讓你辭職,那就不是簡單離任那麼簡單。
比如說之前的葉淇,也不是皇帝給辭退的,而是葉淇主動“乞休”。
換到張懋這裡,道理也是一般無二。
朱佑樘道“英國公,你先彆著急認罪,到底怎麼回事?你可是在京師中擅自調兵?”
張懋正不知該如何解釋。
張延齡走出來道“回陛下的話,當日的情況其實是,臣請求英國公調動一些可調動的家兵,與臣前去辦一個案子,因為臣手頭上沒有兵權,所以才會出此下策,還望陛下明鑒。”
說是家兵,其實就是武勳的護衛,由都督府調撥,平時行保護之責。
“臣怎麼會跟英國公當街毆鬥呢?有人如此參劾,他也要找個人證出來,到底是誰看到我們毆鬥,又是怎麼鬥的?”
張懋本來就覺得當麵撒謊不合適,那有違自己以前所塑造的忠直老臣形象。
現在張延齡替他撒謊,他反而覺得過意不去,其實是自己的錯,由張延齡替他承擔。
賢侄真乃賢侄。
朱佑樘望著李榮道“那上奏中,可有陳述毆鬥細節?”
“這……”
李榮登時傻眼了。
上奏中隻是不清不楚提了一句說二人當街毆鬥,還說張懋提著武器就去了,差點就要變成械鬥,但後來怎樣,還真是一句都沒提。
“東廠對此事也不知情嗎?”
朱佑樘惱了。
這麼大的事,居然是一問三不知?
蕭敬當時還在場的,他突然也對張延齡心懷感激,要不是張延齡先出來奠定一個找張懋辦事的基調,以他的身份還真不好去辯解什麼。
蕭敬道“回陛下,當時老奴也在場,張老公爺的確是帶了人到建昌伯府的,但並沒有發生所謂的毆鬥,後來張老公爺便帶人與建昌伯一同前去徽州商賈之駐地辦差……”
吏部尚書屠滽走出來道“陛下,此事頗為蹊蹺,應當細查。”
張延齡等了半天,終於等到有人忍不住出來口嗨。
這還不正合他的心意?
“屠尚書話就讓人費解,這有何蹊蹺?以你……不是,是那些參劾此事的人說,我跟英國公有極大的仇怨,英國公不惜冒著擅自調兵的風險帶人去跟我械鬥,結果我們沒鬥起來不說,事後還一起前去辦差?”
“整件事聽起來不覺得荒唐嗎?”
張延齡的話說完,就算是那些對張延齡恨之入骨的人,也都覺得這件事太過於離奇扯淡。
這就好像,兩群人打群架,公器私用不說瓶瓶罐罐都準備好了,結果架勢都擺開,最後架沒打成,還一起跑去喝酒?
這算什麼操作?
屠滽黑著臉道“誰說當時事情便是如此?”
張延齡道“這件事當時可並不止我、英國公二人,還有司禮監蕭公公和永康長公主駙馬等人,你的意思是我們都在說謊?”
屠滽瞬間就無語。
若說張延齡和張懋兩個事主很可能會事後不承認毆鬥,但蕭敬和崔元是不會說謊的。
現在是蕭敬說了二張當時沒打起來,之後是一起辦差的,這件事好像就可以定讞,還查什麼?
朱佑樘似乎更加不耐煩,擺擺手道“行了,說第三件吧。”
皇帝到現在似乎也有些失望了。
想要敲打張延齡,你們也要拿出點讓朕能合理敲打他的理由,光在這裡空口說白話,就算是朕想敲打,那也師出無名。
本以為你們疊了一摞子的參劾奏疏能有點什麼建設性意見。
結果就是無中生有信口開河?
更何況。
誰說朕想敲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