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己再低聲下氣,文臣也不會高看他一眼。
最重要的,當然是獲得皇帝的信任,讓皇帝明白這群文臣的小肚雞腸,讓皇帝知道朝廷沒了他張延齡不行,如此皇帝才不會因為他已經把事做完而卸磨殺驢。
任何時候,都要考慮“兔死狗烹”的問題。
當皇帝的,豈能一點權術都沒有?
隨著他做事越來越大,功勞越來越多,皇帝自然就會防備起來。
可這群文臣恰恰就沒明白過來這一點,此時應該捧著他張延齡才是最佳方案,這樣就會讓皇帝產生警惕,皇帝自然就會對張延齡冷落。
但以那群文臣為人處世高傲的性格,還有之前張延齡不斷去激他們,他們會去捧張延齡就怪了。
對症下藥。
……
……
“建昌伯,你為何不辯解?難道你找不出理由來,說明打人跟查案有何關聯?你不會又想說,等菊潭郡主等人押送到京師之後,親自去問問她和儀賓的想法吧?她們會說……心中對你懼怕,對朝廷無所忌憚?”
徐溥見屠滽的說辭已經奏效,不由走出來進一步逼問。
或許是之前被壓抑太久,這群文臣也很想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去抨擊張延齡。
哪怕張延齡有功勞,他們也不管不顧。
全然忘了,之前就是他徐溥提出今日不要去參劾張延齡。
張延齡笑道“徐閣老,你怎麼也跟屠尚書一樣這般斤斤計較呢?我幾時說幕後元凶是怕了我?不是應該說,我打人,給你們找了事情,讓你們天天參劾我,讓幕後元凶覺得你們無暇分心?”
“你……”
徐溥突然有些無語。
這算什麼理由?
“屠尚書,你也消消氣,其實呢我不應該去問彆人,更應該問問李夢陽和王九思等人才對,他們覺得我該不該打他們。”
張延齡的話,讓在場的人氣憤異常。
打了人,居然要去問問被打的人是否該打?你這是多損的提議?
張延齡續道“若是他們被打一頓,就能換得朝廷把案子查清,將大明朝的隱患拔除,相信任何忠臣義士都會願意受屈被打,換了我也一樣,我隻是設身處地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去想,若是他們連這個都不理解的話,真是枉為人臣。”
本來屠滽等人還真有順著張延齡的話,把李夢陽等人叫到朝堂上來問問的意思。
你張延齡不是說他們自己願意被打嗎?那就問問他們到底願不願意被打。
就算他們入宮之前想的是願意,我們也有辦法讓他不願意。
但聽了張延齡後半句,才知道張延齡所謂的問詢,不過是用道德去約束李夢陽和王九思等人,說得好像他們不願意被打就不配當大明朝臣。
“夠了!”
朱佑樘突然怒喝一聲。
張延齡不再說下去,彆的大臣也暫時罷休。
朱佑樘道“建昌伯打人的確是不對,朕之前也懲罰了他,何況此案查清,他的功勞最大,朕若說以此功勞來免去他打人的罪過,朕是不是沒有資格?”
被皇帝這一說,連屠滽都不好說什麼。
難道還非要出來強辯什麼“一件事歸一件事”?
關鍵是,外界知道了張延齡打人是為了麻痹幕後元凶,輿論也會倒向張延齡這邊,到時他們可就沒法占據道德製高點。
朱佑樘見眾大臣不出來爭論,很滿意,繼續道“朕再以此功勞,委命建昌伯為戶部右侍郎,諸位還有異議嗎?”
眾大臣沒想到皇帝會舊事重提。
屠滽先前還不說什麼,聞言馬上走出來爭論道“陛下,不可……”
“誰再說什麼,朕就把查寧王的事交給他來處置!你們是想把寧王逼反嗎?”
朱佑樘突然怒喝之下說的話,讓全場再一次鴉雀無聲。
眾大臣這才好像反應過來。
現在追究張延齡有罪沒罪有功沒功,或是是否能功過相抵,已經不是重點。
現在是……
朝廷把菊潭郡主和李廷用給抓了,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江贛,現在所有的理據已經說明,李士實背後的元凶就是寧王,證據鏈已經形成。
寧王現在似乎已經沒辦法爭辯,豈不是馬上就要狗急跳牆?
張延齡心裡在幸災樂禍“爭啊,怎麼不爭了?”
“我見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分析寧王謀逆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化解。”
“而你們在朝堂上卻隻顧跟我爭我是否有罪!”
“你們繼續爭,讓皇帝知道你們為了朝堂跟我爭一時長短,甚至連寧王造不造反都不管不顧,也就是說你們為了黨爭,都不在意誰當皇帝。”
“那我這姐夫還能信任你們,我張延齡也就不用在朝堂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