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什麼事都被自己掌控,誰知連蕭敬有時候也不會把真實的事情相告。
“那也就是說,李廣一早就知道自己有錯,所以想息事寧人?”朱佑樘對李廣的失望又加深幾分。
蕭敬道“也或許是因為李廣無法將鹽引變現,便……想以此來換得太平。”
朱佑樘側目瞪蕭敬一眼,蕭敬趕緊把頭低下去,繼續把頭伏地。
朱佑樘道“馬上著人去江南,問詢建昌伯有關毓秀亭是否拆除的問題……”
蕭敬道“陛下,這恐怕不用問吧?”
一句話也算是把朱佑樘給點醒,問張延齡的意見,張延齡從開始就主張把亭子拆了,如果現在張延齡說不拆……那算是什麼套路?明知張延齡說要拆,還要問?
“陛下,老奴認為,不妨於此時將建昌伯召回京師……”
蕭敬又已自己的想法,給皇帝出了個“餿主意”。
朱佑樘抬手打斷了蕭敬的話,道“眼下不可。”
為何不可,他卻不明言。
顯然他想到了李廣所說的話,李廣是把張延齡當成了邪龍,現在事已發生,不管是張延齡說的,事因是李廣在萬歲頭上動土,還是說乃邪龍困獸猶鬥掙紮所致……他現在還是願意偏信李廣一些的。
“陛下,如今朝中大臣,多有推諉敷衍之意,以老奴看來,隻有建昌伯是真心實意為朝廷做事,為何不將他召回?”蕭敬也算是在“死諫”。
朱佑樘也就不遮掩“李廣說,修亭子是為了鎮壓邪龍,而建昌伯就是那條邪龍,京師的地震也是因為邪龍被鎮壓,掙紮所致!”
蕭敬大吃一驚道“既然他……李廣說建昌伯是邪龍,如今邪龍都不在京師中,為何京師的地動還能跟建昌伯扯上關係?”
事情就怕有人“旁觀者清”。
蕭敬提出了個讓朱佑樘“恍然大悟”的說法——
既然張延齡這條所謂的邪龍,都按李廣的說法,送到江南去了,本該不威脅到京師的安危,現在京師發生地動,就說是鎮壓張延齡出了問題而發生,這就好像他在也是他的責任,不在也是他的責任,反正嘴在你身上,你說了算?
朱佑樘還是不會承認自己錯誤的,他黑著臉道“朕會酌情思索此事,你先派人去,問建昌伯的意見!”
不管張延齡的態度如何,朱佑樘還是有心去問詢的,就算明知道張延齡是會提議把毓秀亭給拆了,他也想知道,如果自己不拆,可能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會不會下次就是大明亡國?
而且朱佑樘也覺得這件事太不靠譜了。
張延齡說地震就地震,也沒聽說張延齡能掐會算,莫不是真有什麼高人在張延齡背後?
……
……
當京師二次地震的時候,張延齡就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那就是皇帝一定會揪著他是如何推算到萬歲山修亭子,會帶來地震效果的。
這需要一種合理的說法。
說自己算出來的……
聽起來合理,皇帝肯定不信。
說這是常理,萬歲頭上動土之後本該有如此結果,再拿出史書中記錄的事情佐證……那會讓皇帝很沒麵子,你一個不學無術的外戚都能查到的內容,我皇帝非要一意孤行不管不顧,而且上哪找相關的案例?
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真的找個“世外高人”,顯得好像是這個世外高人提醒他的,他不過是轉述高人的話。
這樣皇帝既不會懷疑到他,更有希望在李廣倒台之後,皇帝找到新的“精神寄托”,靠這個新的高人,能獲得道家所需要的精神慰藉。
這個人最好是在道家德高望重的。
正一道曆代的張天師,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但恐怕彆人也不會聽他的,而要找個江湖道士……就怕這江湖道士成為第二個李廣。
“老爺,為何京師地動,看您好像還是悶悶不樂的?莫不是您覺得,陛下還不會對李廣行懲戒?他還有再一次脫難的可能?”
徐夫人看出問題。
其實她不用問張延齡,她自己都知道,想扳倒李廣,就算是用幾次的“絕招”,都未必管用。
李廣的勢力太大了,皇帝之前對他的信任也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想讓皇帝承認自己的錯誤,本身就是很困難的事。
張延齡道“先不說李廣,呂家那邊可有給出具體的藥方?這兩天我都沒去看。”
在張延齡到南京後,呂家幾人其實暗地裡跟著來了,留在揚州很容易被錦衣衛的人給拿走,還不如秘密運到南京城裡來,越是在南京錦衣衛的地頭,南京錦衣衛反而是不好亂來,哪有人會在自己的地盤胡作非為?除非他們真的不想混了。
徐夫人道“談過了,能給出的藥方不少,卻一直在強調對症下藥之事。”
張延齡伸個懶腰道“我算是看出來了,呂家的人都是人精,就這樣還混到要死要活的地步,看來他們也是因為當年的作為,而有忌憚,一直想辦法脫難。”
徐夫人笑著問道“那老爺就一定要回護他們?隻是為他們的藥方?”
“嗯?”
張延齡打量著徐夫人,他聽出來,這話似是另有所指。
還沒等二人進一步交談,外麵傳來傳話的聲音。
“爺,有人找!”
南來色在入夜之後可不敢輕易靠近張延齡的寢房,隻能老遠立在二門的門口大喊。
這聲音估計整個院子的人都能聽到。
張延齡走出來,身後跟著徐夫人,但見南來色神秘兮兮道“好像是成國公府的人來的,是跟咱要人的。”
張延齡把朱家的小姑娘接過來有兩天,他都沒去看過。
或許成國公府那邊也覺得對不起自家的小姐,這是來人要跟張延齡“談判”!?
“是誰?”
“是個老太婆,自稱是什麼成國夫人的,來頭還挺大。”
張延齡沒說什麼。
徐夫人則微笑道“看來成國夫人是要讓老爺做一番妥協。”
“什麼妥協?”張延齡又看著徐夫人。
徐夫人還是諱莫如深的樣子,笑了笑,好像在說,你不知道是讓你妥協,把朱家的女人還回去?或者隻娶一個?再或者是彆的方麵,多給朱家一些利益?這還用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