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洵在顯露出和正常孩子不同的時候開始,父親就叫他——傻子。
但小洵其實智商很高,他什麼都記得。
他不笑,除了和姐姐之外,他很少說話,也不哭。
父親有時候看著他像個木偶娃娃一樣呆滯的樣子,就會很生氣。
林洵幾歲大的時候,父親就開始打他。
父親打他,他也不哭,反倒是笑,笑得讓父親更加憤怒。
後來林溪才知道,那是因為有小洵這個疾病的孩子,不能夠準確的表達情緒,有時候就會以相反的方式顯露。
分明是恐懼的,渾身顫抖著的,遍體鱗傷著的,有時候年幼的小洵甚至因為恐懼而失禁。
但卻從來不哭。
林溪不記得有多少個晚上,自己抱著年幼的弟弟,睡得警惕,生怕父親出去應酬酒醉歸來,會又將脾氣撒在小洵身上。
父親大抵是死了心,在唯一的兒子身上已經看不到希望了,就隻能指望林溪了。
她必須努力學習,成績必須得好,隻能是第一名,第二就什麼都不是。
不能逃課,不能早退,生病了也不能請假。
不能早戀……
所以當年和薄揚談戀愛的事情傳進了父親耳朵裡,才成了那樣嚴重的情況,才導致了那麼多……她這一生都會愧疚會後悔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寧願和小洵都不要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
車子在市郊的江城監獄門口停了下來。
姐弟倆誰都沒有下車,安安靜靜地坐在車裡。
誰也沒有做聲。
好一會,有啪嗒啪嗒,液體滴落的聲音。
林溪轉頭,就看到了少年白皙漂亮的臉上蜿蜒著的淚痕,在下巴彙聚,滴落下來。
她什麼也沒說,傾身過去,將弟弟擁到了懷裡,一如曾經那麼多個夜不敢寐的晚上,抱著年幼的他時?一樣。
“乖,不怕。”林溪柔聲安撫道,“你誰的都不是,你是姐姐一個人的。”
林洵沒說話,無聲流淚,默默點頭。
“他已經傷害不了你了,姐姐再也不會讓他傷害你。”林溪擁緊了少年的肩膀。
“對不起。”林洵帶著哭腔道歉。
“說什麼傻話呢,你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林溪無奈笑道。
“那時候,要不是我太害怕了,他也不會知道那天你和薄揚哥哥去約會,也不會知道你和薄揚哥哥談戀愛的事情,要不是我太害怕了……”
林洵說不下去了,哽咽著。
林溪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背,“都過去了,姐姐沒怪過你,從來就沒有。”
林洵哭出了聲音來。
一直到安撫了他的情緒,林溪才牽著眼睛還有些泛紅的少年,走進了這壓抑沉重的場所。
江城監獄。
出示身份證件登記,簽字,然後就被領進了接見室等候見麵。
麵前厚重的玻璃,隔絕出兩個世界,一邊是光明的自由,一邊是沉重的監牢。
然後,那個硬朗嚴肅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玻璃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