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之主!
然而他沒有死,當那把劍從心口穿過時,那仿佛永遠流不完的血跡從他身上湧出,作為一個金丹期的修者,連求死,他都要忍受比常人大得多的痛苦。
在將那劍攪入丹田的那一刻,意識緩慢地抽離著,似乎隨著那不斷消散的溫度和鮮血一起流出他的體中,連同那些軟弱的情感一起。
然而他的身體久久沒有倒下,在瀕死的虛弱之後,一種仿佛天地顛倒的感覺從身體每一處傳來。
下一刻,他幾乎是以著另一人的目光觀察著自己。
這種分裂開的感覺極為怪異,而他熟悉到極點,每一次都能從鏡中看到的麵容之上,第一次出現了連他自己都感覺奇怪的冰冷而全然無動於衷神情。
“張舢”伸出手,接住了它。
那一刻,仿佛兩個完全不同的意識在這身體之中完全形成,一個的它心中被恐慌恐懼不安之情主宰著,幾乎任由另一個完全冷靜而無情的自己接替著身體的主宰權,然後將它完全掌控在手中。
那個冰冷無情的自己捧著他,沒有絲毫波動地以著一種熟悉卻又仿佛全然陌生的音調說道。
“你既不想受這些折磨了,選擇去死,那你的命,以後就由我活了。”
那個人冰冷的麵容上沒有任何欣悅神色,“張舢”深黑的眼眸中甚至沒有一絲波動,因為他早把一切情緒都舍棄掉了,而舍棄的那部分,是它。
這不是奪舍,更不是什麼幻境,被那人捧在手中的它幾乎立刻能感覺到說話的那人便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全然的由冷酷和理智主宰的一部分。
是它麵前這個人將劍斬向了親人好友,是它麵前這個人冷酷無情地一次次對由自己挑起的戰火選擇旁觀。
可如果他是張舢,那它呢?有著作為張舢時全部記憶的它又是誰?
意識朦朧著,張舢猛然記起,它是揮劍斬下親人時略有不穩的那個人,它是望著那凝固的血泊落下兩行熱淚,也是揮劍刺向自己的那個張舢。
幾乎是立刻的,那人幾乎不用說話,它就能立刻讀懂了他眼中的那部分情緒。
它是張舢必須舍棄掉的,屬於情感的那一部分。
所以,這是第五關丹煉通關必須的條件嗎?
一股寒意湧上它的全身,然而最後,張舢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將自己丟下,然後毫不留情地走入那天地節點的氣機之中。
而這一次,“張舢”沒有再回來。
他的一部分出去了,隻是作為另一部分的它,被永久地留下了。
沒有身體,沒有修煉下去的能力,作為一個完整而獨立的個體,有著全部清晰的記憶,它被留下了。
而它,是這片沙漠中第一個被留下的精魄。
……
燦烈到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的光線從四周湧出,就在葉齊還在整理著從張舢記憶中得來的信息之時,他看見九方烈日從地平線的儘頭猛然躍上天幕正中,就如同它們萬年不變地停留在那一處一般。
在烈日升起的那一刻,從張舢那一團精魄開始,十二團精魄如同一觸即破的泡沫一般,在散發著淡淡如星般的光亮之後,無聲地消散開來。
縱使他出手相護,最後也隻能捕捉到一些快要消散開的星點。
獵戶從遠方來了,就如同凡人一般以著修者眼中堪稱緩慢的速度向他走來。
沒有絲毫遲疑,葉齊試探性地將那些星點拉入星域之中,他已經對這裡發生的事情有了些許揣測,卻是需要更多的訊息方才能對自己的揣測進行修正。
出人意料地能夠將那些星點拉入星域之後,葉齊再度沉入那星點的記憶片段之中。
隻是不幸的是,那些片段之中並沒有張舢的記憶,顯然這些片段是其它十一團精魄的記憶。
沒有過多時間感慨,葉齊立刻沉入了那些記憶當中。
……
在獵戶走到他眼前時,他方才將記憶中所有的訊息整合完全。
麵對麵前膚色黝黑如鐵,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落下的獵戶,他微頓了一下,沒有開口,而是等著那獵戶的開口。
獵戶微微瞥了地上四縷如雜草般的天地氣息一眼,開口問道。
“為何不要?”
獵戶的語氣微微輕鬆的,仿佛昨晚做了一個好夢,所以他現在的心情仍留著些許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