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之主!
回憶著篇章中記載的定仙魂術,裡麵便提到這是前人從元嬰中領悟到的法術,所以築基修者可以修煉到定仙魂術的第一個層次,便是“神魂離體”,而金丹修者可以達成第二個層次,便是“隨心魂轉”,元嬰修者能夠達成的第三個層次,便是“魂身一體”,至於其後的層次,對於他而言過於遙遠,葉齊哪怕全篇背下,也隻覺一知半解。
而修煉到這定仙魂術的第二轉,便可以抽出己身的部分神魂離體,並且不影響己身行動地獨立活動一段時間。想到小方秘境中的陸岱望,在明白了定仙魂術的作用之後,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葉齊便決定修煉這門法術。
而定仙魂術的第一層為了築基修者而設,對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平常驅使神魂時再多一些驅使之術,因此隻是在數個時辰內,葉齊便將“神魂離體”的第一個層次修煉完全,達到了氣息圓滿,使用自如的狀態。
第二層次的“隨心魂轉”,這功法和入門的層次固然對於尋常金丹修者的神魂要求極其高,然而對於哪怕不吞噬部分蟲王的神魂,經過了真雷之劫淬煉和這多轉丹煉的葉齊而言,也是尋常便能達到之事。
因此在這第二層次上,將那第二層心法記得一字不差的他在憑借著閱覽了許多古籍的映照,將心法中的每一字都尋求務必弄清之後,對於第二層的修煉成功,葉齊也有了較大的把握。
丹田之中微漲著,神魂中的枷鎖宛如又輕了一層一般,在修煉定仙魂術之時,葉齊能感覺到經曆了君臨劍的劍氣之後,他神魂中留下的些許隱痛在這定仙魂術的運轉中以著極為奇妙而暗含天地的規律被緩慢平撫著,減輕了不少。
金丹中丹紋躁動的不穩氣息也在這定仙魂術的修煉中被略微撫平了下來,葉齊能感覺到他的心境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平靜狀態,在這平靜之中,心法中的每一個字在他的腦中都如同洪鐘大呂一般響起,竟讓他在一片寂靜的黑暗無聲中似乎看到了無數泛著細微金芒的字眼隨著自身的修煉,悄無聲息地融入神魂之中。
他的神魂似乎被銘刻上了什麼字符,在那泛著灼熱而略微刺痛之感的金芒融入中,如同水一般被分為無數細小而強韌的部分,彼此分離著,卻又有了一層極為緊密的聯係,而在這聯係之中,卻又與天地之間的某種氣機彼此暗合著,葉齊甚至能感覺到那天地之間隱約開合的氣機在定仙魂術的運轉中,在他的神魂之中變得格外清晰。
就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拂去了他的神魂和這片天地之間的一切阻礙一般,他的神魂似乎有了自己的呼吸,有了自己的意識,這呼吸和意識不隨著他的身體一般同時進行著,更如同是丹田中那顆灼灼生輝的金丹一般,如同天地浪潮一般有著合乎自己規律而又與自身完全獨立開來的吐息。
而他似乎又有了兩份完全不同的視覺,一份視覺的他仍然閉目入定在定仙魂術的修煉之中,一份視覺的他卻能感覺自己如同脫離了這片天地一切牽引的一處風箏一般輕而無物,隻有和本體之間微微存在的一縷聯係方才讓現在的兩處感覺仍然與肉身聯係在一起。
這便是“隨心魂轉”的第二層境界嗎?
分離開的自己悠悠地歎息道,卻無需任何回答,便聽到肉身中的自己以著某種默契而心神相通,同為一體的沉默無聲應道。
是的。
在同一時間般的,當感覺到那心法中字字珠璣的字符如同一條懸天而墜的大道一般全部融入神魂之中時,肉身中的葉齊和神魂中的葉齊同時地睜開眼,便望著彼此默契一笑。
隨後不需任何解釋的,仍在肉身中的那部分神魂麵容平靜,丹田中的靈力全部湧到天魄劍上來,鋒銳的劍刃上泛起了讓人膽寒的純粹卻凝聚著巨大威力的白芒。
而隨著他向天地中的一處熟悉節點一斬,那和他對立的屬於自己的透明而虛凝的神魂沒有絲毫猶豫,便淩空穿過無數罡神屍藤飛去,直奔那處聯係著小方秘境的節點氣機而走。
果然如他所料一般的,罡神屍藤沒有對那虛凝的神魂做出任何阻攔。
葉齊心中微安,一體雙魂的感覺極為微妙,就如同他在肉身中的自己和神魂中的自己彼此分離,然而心神想通著,可以獨立動作間卻通過一條玄而又玄的聯係彼此相連著,兩個截然不同的視角中的一切都能得知和感受到一般。
直到察覺到神魂中的自己成功地度過了那混沌虛流,終於望到了另一端的陸岱望,他方才心下微安。
然而他畢竟隻是修煉到定仙魂術的第二個層次,因此還沒有能如第三層次的“魂身一體”一般,能讓神魂中的自己和肉身中的自己都如同神魂完整時一般具有完全獨立的聯係和行動能力,而第二層次隻是能讓他自己擁有一個身外化身一般,可以讓意識的主體主導著另一個層次,然而分體在不及主體的意識靈動前,便隻能進行一些簡單的行動。
因此葉齊沒有貿然進入那劍氣之中,他平靜入定,讓肉身中的金丹再度隨靈氣和天地氣一般諧和運轉著,修補著因第二劍還殘留在體內的種種暗傷。
而在下一刻,便將意識的主體全部轉入自己分出的神魂之中。
……
“還有呢?”
陸岱望一邊用尾巴輕推著木簪在地上搓著泥,一邊分出神來繼續問道。
“真的沒有了!”
銀魄聖樹分枝今天第五十三次地答道,它身無可戀地仰躺在地上,已經對那沾滿了泥灰,寄托著它植契性命的木簪現在受到的待遇完全不為所動了。
無論是多麼寶貴的東西,被長毛怪拿著這般威脅上百次之後,銀魄聖樹自認哪怕是這木簪真的下一刻就碎了,它也不想管了。
這和它想象中自己被千嬌百寵的生活完全不一樣!望著頭頂上樹隙漏下的陽光,銀魄聖樹生無可戀地想道,至少在這之前,它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平靜,這麼無動於衷,這麼生無可戀地和一隻就在自己旁邊的長毛怪說話。
而它和這隻長毛怪說的話,起碼比它過去一百年說的話還要多了。
“故事才講到一半,怎麼會沒了呢?”
陸岱望自然很不滿意,它按了按那銀魄聖樹,銀魄聖樹便隨著它的力道沒有一點掙紮地按進泥土裡,反正它又不會痛,就隨這隻長毛怪想怎麼樣就這麼樣吧,反正它是再也想不出一個字了。
在沒有遇到這隻長毛怪之前,它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長毛怪閒得那麼無聊,竟然想聽它和主人的故事,而在一開始和白蟲講自己的事情,那長毛怪萬分感興趣地湊過來聽,不像那白蟲一樣動不動就困了,或者直接問“你能給我咬一口嗎”這些問題之後,它本以為自己遇到了萬年難遇的知音。
而在它開始給長毛怪將故事的時候,長毛怪不會用簪子威脅它,不會逼它跳水,更不會動不動就丟出白蟲嚇唬它,它本以為這是它生活幸福的最初,卻沒有料到是噩夢的開始。
現在再回想起看見長毛怪湊過來時,興致勃勃的要給它講故事的自己,銀魄聖樹心如死灰,第三千零九次地開始悔恨自己當初是不是跳水時腦子進了太多水,然後給自己找來了一個聽了就停不下來的大爺。
不然也不會到它傾訴的感覺逐漸淡了之後,那隻長毛怪比那甩不走的蟲子更加恐怖的一樣,每時每刻地都在它旁邊沒有停下來過的問話,而現在它看到這隻長毛怪的嘴巴張開,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都要忍不住湧上身來。
這世上哪裡有那麼“還有呢”和“接下來呢”?
如果主人再不從閉關中出來,銀魄聖樹第三千零一十次地想道,它大概就真的死在這隻長毛怪的手上了。
“怎麼會沒有呢?你繼續想想啊?”
陸岱望抬起了爪子,看著銀魄聖樹還是這般沒有半點生機的懨懨樣子,它想了一想,把爪子向遠處招了招,把白蟲叫了過來。
“你,過來。”
白蟲興高采烈地過了來,嘴裡叼了顆樹上剛剛看到的紅色果子。
“大……大佬,有什麼事嗎?”
“帶它去洗澡,洗澡前再沒想好故事……”
“你,欺……”
銀魄聖樹氣若遊絲地說道,隻覺地自己顫顫巍巍指向長毛怪的枝葉淒淒慘慘,冷冷寂寂,就如同一個弱者向著一個以力壓人的強者發出的最大的不滿和控訴。
“我怎麼了?”
陸岱望打斷了銀魄聖樹的說話,天瀾獸低下頭來望它,那灰藍瞳眸疲懶地微眯著,在如湖水般的灰藍之中閃過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