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來的又快又急,豆大的雨點把泥土砸起來,鼻腔裡便充滿了泥土腥氣。
流犯們在大棚子下麵,努力地往角落裡縮,然而風挾裹著雨,根本沒法完全躲開。
廂房不大,流犯太多,進去避雨反而可能會引發踩踏事故,李融並沒有讓流犯們進廂房,而是喊大家把牆邊堆的草簾子都掛起來,擋風雨。
這麼一提醒,大家才開始掛草簾子,風雨終於擋住了,大家都凍得瑟瑟發抖,“阿嚏“不絕於耳。
謝錦嶸和謝安淮是躺在馬車裡的,他們的雙腿都還沒好,傷筋動骨100天,這些天他們也沒吃好,藥物也跟不上,傷口總也長不好,晚上風雨一吹,又開始發燒了。
謝安奉和謝寧沉默地把謝錦嶸抬進了東廂房。
謝安淮,謝雲和謝安淮的兩個庶子都來和李融商量,能不能讓他們也進廂房避雨?
李融說你們把馬車趕到棚子下麵去照顧著吧。
“可我爹已經傷口潰膿了,我也著涼了。”謝雲說,“憑什麼謝寧和我祖父就能進去?”
李融沒理他,劉明傑發火了,一鞭子抽過來,罵道:“你叫囂什麼?還當自己是小侯爺呢?老子想叫誰進還要你置喙?”
謝雲挨了一鞭子,立即縮回去,把車子推到棚子下,車子占地方,彆的犯人開始不滿。
謝雲才受了一肚子氣,便怒道:“大膽,沒看到是侯府的車嗎?”
“侯府?嗬嗬”
謝氏一族被謝安淮拖累流放,晚上謝雲在他們麵前得瑟吃雞,早壓不住憤怒,此時徹底失控,按住謝雲就往死裡打。
謝湘湘一直在棚子下縮在一角,謝雲挨打,她立即過來勸說,讓大家不要和他計較,他隻是心疼父親。
怒氣中的眾人哪裡還想到什麼大小姐,小侯爺,李融他們拿鞭子過來抽的時候,謝雲已經被打得昏過去。
謝家人被解差拿鞭子抽的個個慘叫,再也不敢鬨事,李融看著昏過去的謝雲,對小沈氏說:“都到了這一步了,好好地做個人吧!”
西廂房裡隻有謝炎炎、薑霜和宋泠泠,宋泠泠帶著小包子謝雨生,這裡有兩張木床,上麵鋪著乾草。
薑霜知道謝安奉他們都不願意搭理她,很委屈,但是不敢多說,自己從車上拿了一件昨天睡過的睡袋,找個乾草堆睡下了。
宋泠泠肚子大著,謝炎炎怕小包子不小心踢著她,問小包子:“你願意和姑姑一起睡嗎?”
小包子高興地答應了,謝炎炎便轉出來一張新被子,也給宋泠泠一床被子。
宋泠泠把到口邊的話都咽下去,沒敢當著薑霜的麵問被子哪裡來的,她覺得自己的小姑子自從上吊死了一次,變得很不一樣了。
她摸了摸被子,非常柔軟,帶著清香,顯然是新被子。
謝炎炎把馬車上的紅泥小爐提下來,摸了兩個竹筒出來,在鍋裡燒了一會兒。
對宋泠泠說:“這裡有一些牛乳,你喝一些,睡眠會好,對肚子裡的寶寶也好。”
宋泠泠當然知道,她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倒了三杯,謝炎炎、宋泠泠、小包子各喝一杯。
至於薑霜,請她喝?不可能的。
三大一小,一夜好覺,拂曉,雨已經歇了。
裡正已經安排村裡人做了餅子稀粥送來。
皇甫明的護衛騎快馬去附近鎮上買了早點,一部分送給李融他們,一部分給了謝家人。
護衛把早點交給謝錦嶸時,傳了皇甫明的話:“老爺庶務纏身,馬上要離開,侯爺答應的事,怎麼說?”
謝錦嶸晚上吃了中藥,燒退了,人能半靠著車廂說話了。
“老二,薑氏,你們過來。”他不容置喙地喊道。